听得这话,贾敏不敢置信的扭头看着贾赦:“老太太晕过去了,大哥您竟是让我独自去歇着?”
“要不然呢?你待在这儿有啥用?不就是哭啊喊啊,等待会儿大夫过来了,你还要避开,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乖,听大哥的话,带着蓉儿回屋里歇着。”贾赦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向贾敏道,顿了顿后,又回头去看那拉淑娴,“淑娴你也是,领着二丫头回荣禧堂罢,这儿有我呢。”
这番话一出,贾敏直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倒是那拉淑娴没好气的横了贾赦一眼:“要我说,老爷您才该避开点儿。来,领着二丫头和蓉儿去旁的地儿玩一会儿,也省得回头老太太醒来了,睁眼一看到老爷您,就又给气晕过去了。”
“也对。”贾赦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当下便从善如流的领着俩孩子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出去了……出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贾赦离去,贾敏看得瞳孔都快放大了,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可等她回过神来之后,贾赦领着俩孩子都走得没影儿了,倒是那拉淑娴依然淡定的坐在椅子上,间或拿眼去瞧瞧贾母。
贾敏道:“大嫂,您……”
“敏妹妹,怎么了?”那拉淑娴笑得一脸和善,却仿佛在说贾敏少见多怪。可不是少见多怪吗?哪怕贾敏也曾见过贾母晕过两三次,可前头两次她贾敏都是哭得肝肠寸断涕泪横流的,哪怕这一次只是担忧还不曾哭,却也没有立刻学会淡定自若。
用贾赦的话来说,晕着晕着不就习惯了吗?就算如今还不曾习惯,往后也迟早有一日会习惯的。这话搁在贾敏身上便是,多看几回也就习惯了,反正隔段时日就要来这么一次,不习惯还能怎么样?
然而,贾敏的确没法将贾母晕厥当成习以为常的事情。
两刻钟后,大夫被请来了。而此时,贾母也被丫鬟婆子搀扶着回了内室里。大夫诊脉之后,仍是以往的那套说辞。无非就是贾母年岁大了,不能轻易动怒,要不然极容易怒火攻心,再多来几次指不定就要中风了等等。
于是,贾敏又被结结实实的唬住了。而那拉淑娴却觉得这番话她都快背会了,还有心力安慰贾敏:“敏妹妹无需这般挂怀,同样的话单是我就听了不下十来遍,从七八年前,大夫就这么说了,如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太太不是一样身子骨硬朗得很吗?无妨的。”
那拉淑娴都这么说了,贾敏还能怎样?既不能跟娘家的大嫂争辩,又不愿意附和这种一听就不负责任的说法,憋得贾敏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最终也只能懊恼的守在贾母床榻边上,一副非要亲眼看着贾母醒转过来的倔强模样。
见状,那拉淑娴也只是泛泛的安慰了几句,便转身告辞了。比起已经晕成习惯的贾母,那拉淑娴更担心贾赦带着俩孩子不知晓去哪儿闹腾了,万一再出个甚么事儿,恐怕贾母真的要疯了。
——比起贾母有可能中风,那拉淑娴更担心贾母被贾赦逼疯。
万幸的是,贾赦虽然很不靠谱,却还是有些分寸的。当然,前提是忽略到园子里那惨烈的情形。
如今还是冬日里,若是南方的话,也许某些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会冒出了绿芽来,可搁在京城,却是起码要到三月里才会泛绿。而二月中的园子,因着下人们打扫得很彻底,已经看到不到一丁点儿雪渣子了。只不过没有雪,也没有旁的物件,光秃秃的园子里,只有假山并零零散散的光树干而已。
但起码之前的园子看起来干净整齐!
然而,当那拉淑娴问明了贾赦的去处一路追来后,却愕然的看到,园子里七零八落的躺着好些个树干,而她家的宝贝胖闺女正奋力的爬上一棵手臂粗细一人多高的小树上,用自个儿的体重将小树折断。
登时,那拉淑娴也要不好了。
她家这个是闺女啊!不对,这跟儿子还是闺女没关系,就算是个臭小子,也没得干这些缺德事儿的。可怜的树儿,哪怕如今看着光秃秃的一点儿也不美观,可再过一个月铁定能发芽长叶子了。然而……
“贾迎春!你给我下来!”那拉淑娴一声怒叱,迎姐儿哧溜一下窜了下来,没两步就蹦到了那拉淑娴跟前,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萌萌的看着那拉淑娴,还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娘!”
一下子,那拉淑娴满腔的怒气就被戳破放跑了。
缓了缓情绪,那拉淑娴板着脸道:“你这是在作甚?这些树是招你还是惹你了?怎么就闹腾成这般了。”
“二丫头在帮爹干活!”虽说小时候迎姐儿都是唤贾赦和那拉淑娴为老爷太太的,不过自打过继给了大房后,她反而顺着十二唤起了爹娘。当然,其实小时候她也这么喊过,只是被那拉淑娴制止了而已,也是直到过继之后,迎姐儿再这么喊时,才没有被纠正。
“赦大老爷,您又是在作甚么幺?”那拉淑娴没好气瞪着贾赦,后者一把将在另一棵树上荡悠的蓉儿给拽了下来,颠颠儿的跑到了那拉淑娴跟前,讨好的道:“淑娴,我在带俩孩子玩呢!”
那拉淑娴一个眼刀子甩过去,结果还不等她再度开口,贾赦又道:“还有个事儿,我听你方才唤二丫头甚么?贾迎春?不不,二丫头早就改了名字了,我没同你……们说吗?”
回答贾赦的是那拉淑娴、迎姐儿并蓉儿三人齐刷刷的摇头。咳咳,最后那个纯粹只是有样学样。
“早就改了呢,大概是在珍哥儿他媳妇儿走之前的那会儿。”贾赦仔细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时候,只含糊的带过道,“反正就是改了,已经写进族谱里了。我给二丫头取的名字是贾璎,璎珞的璎。不过这是大名,小名既然都唤惯了,那就还是叫迎姐儿好了。”
贾赦笑得一脸的谄媚,还不忘拉那拉淑娴一把,带头往荣禧堂去。
果然,被贾赦这么一带,那拉淑娴完全忘记了要找贾赦算账。当然,在园子里折腾原就只是小事一桩,与其说那拉淑娴心疼那几棵小树,还不若说她更头疼迎姐儿愈发假小子的行为。这会儿听得贾赦给迎姐儿改了名讳,立刻就转了心思。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想到给孩子改名?这二丫头一个吗?旁人可曾改了?”那拉淑娴一面跟着贾赦往荣禧堂走,一面分神看着又开始打打闹闹的迎姐儿和蓉儿,满脸的不解。
“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儿,给每个孩子改名玩儿吗?”贾赦先吐槽后才无奈的回答道,“就只改了二丫头,这不是因着她的名字不合适吗?要不然也不会特地寻了敬大哥哥去改。”
“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