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海叫人将莫少青带回家里,让人精心照料,每天医药不断,即使这样莫少青仍是养了半年才能下了炕。莫少青感激周天海救命之恩,跪地磕头愿意追随周天海,周天海见他聪明有头脑,说话也伶俐,便留在身边,请了师傅教他功夫。莫少青一边跟着师傅学功夫一边跟着周天海学做生意,到十五岁那年,同周天海一起来到扬州。他发现扬州这地方多是全国各地的商人聚集于此,有些名堂的多是外省人士,本地人甚少。为了更好的打探消息,莫少青从周家的家仆中选了三十个天分高又忠心耿耿的少年,集中训练了一年。平时这些人分布在周天海的各个商铺之中当打杂的伙计,专门给周天海打探消息之用。这些人平时在店铺都装作十分木讷,除了周天海和几个近身的亲信之外,没人知道这些人的底细。
周天海等莫少青坐了,便让留山把近日打探来的消息细细道来。留山回姜玉春的事情都是捡大体的说的,如今周天海又问起来,留山少不得把一件件事都详细说了一遍。从那日游湖开始到李夫人弟弟的宅子再到李家最近来往的人员。
莫少青听完留山的叙述后,立马转头和周天海道:&ldo;二爷,留山派人打听的消息虽多,但是不细不够深入,我叫我手底下人重新探听一番,然后再做准备。&rdo;
周天海道:&ldo;把你手底下人分出三份来,其中一部分去打听消息,另一部分去监视汤家和李家,摸清他们的动作,第三批人立即赶往仪征,到了地方不要露面,盯着汤、李两家人马,如果他们如果有买些煤油、稻糙之类的易燃物,记得留下证据。&rdo;莫少青道:&ldo;二爷放心,包在我身上。只是如果他们要放火的话,估计不会用自己的人,以免被人看到熟面孔,我估摸着他们要嘛是买些粗人去放火,要嘛就是找些当地的流氓混混。&rdo;周天海道:&ldo;仪征那边的人你都熟吗?&rdo;莫少青笑道:&ldo;二爷还不知道我,这江浙安徽地界的三教九流,就没我不熟悉的。二爷只管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rdo;
周天海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厉:&ldo;既然他想让我倾家荡产,我也不能饶了他。&rdo;莫少青立马笑道:&ldo;二爷想怎么做,只管吩咐一声就是。&rdo;周天海眯起眼睛一笑:&ldo;汤总商运盐时夹带私盐以此牟取暴利,去年更以聚资捐输为名中饱私囊,我本不想和他计较,谁知他偏偏想和我过不去。少青,你把去年你收集的汤总商聚资贪污的证据整理一下,另外十日之内,集齐汤、李两家借着盐船走私私盐的证据。&rdo;
莫少青道:&ldo;他们走私私盐的事情,我早就盯着了,十日之内拿到证据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rdo;周天海点了点头,莫少青行了礼出去了,留山站在一边提起茶壶给周天海续了茶,低声回道:&ldo;二爷,这汤总商一直对二爷十分热络,拿安徽的盐引时候他还帮着说了话,难道真是他和李家一起算计二爷?他若是怕二爷做大,当初为何还要帮着二爷呢?&rdo;
周天海喝了一口茶,将茶盏放在桌上,冷笑道:&ldo;你看汤总商对哪个人不热络?看着和谁都和亲兄弟似的。今年没到征课办引时,盐运司李大人就让他夫人给二奶奶透了话,言明了安徽的盐引放到我名下的事。吴爷作为八大总商之首,已经不在乎银钱的事情,在他眼中和官府的关系是第一位的,因此他定是附和李大人的决议。汤总商最是圆滑世故之人,他怎么会不清楚李大人和吴爷的想法,因此他早早的和我提前卖好,像是他出了力一般,在我这拿人情。可是安徽这块地盘如此之大,这种地盘易主的机会又不常见,汤总商根基浅薄不像吴爷一样家大业大,自然眼馋这块肉。&rdo;
留山道:&ldo;听二爷的意思,这件事是汤爷家主导的,可是这事情里里外外怎么倒像是李家一个人在折腾呢?&rdo;周天海冷笑道:&ldo;汤爷身为总商,是要做表率作用的。若是他自己行事,将来我破产他收了安徽盐引,自然所有盐商会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纵使没他的事,别人也要怀疑他三分了。所以他选择将李家推到前面来,以李家的资金,是吃不下整个安徽市场的,汤爷只需要分李家一杯羹,便有人替他背这黑锅,他只需坐享其成便是。&rdo;
留山听了不住地咂舌:&ldo;当初二奶奶叫我查那些事情,我只盯着李家,倒没猜到汤家也参与进来了。&rdo;周天海道:&ldo;若不是汤夫人行事过于明显,二奶奶也不会疑心于她。&rdo;留山奇道:&ldo;这汤夫人和汤爷一样圆滑世故,人人都夸她八面玲珑,这次行事怎么会这么明显,连二奶奶都看出端倪了?&rdo;
周天海想起姜玉春,不禁摇了摇头笑道:&ldo;二奶奶之前过于和善,看着也不机警,汤夫人心里估计是小瞧了她,把她当做不通世事的大家小姐,以为她不明白生意上的事。只想着说服她煽动我买园子,却没想到二奶奶表面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心里最是明白的,不动声色的把汤夫人的意图摸了个清楚。&rdo;
留山听说也不禁兴奋起来:&ldo;我也觉得二奶奶和以前不一样了,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的,连府里那些惯会刁钻耍滑的婆子也不敢糊弄她。&rdo;
周天海笑着吃了口茶,才吩咐留山道:&ldo;你派人给周二捎个信,叫他先不要装船,等我消息。另外再叫人去乡下收些稻糠,运到仪征去。&rdo;留山一愣:&ldo;要收多少斤啊?&rdo;周天海沉吟了片刻,方抬头说道:&ldo;按照走盐的重量来收。&rdo;留山踌躇了一番,摇头道:&ldo;稻糠本来重要就轻,我们第二批运的盐量又大,怕是一时半会集不齐那么多稻糠。再者说稻糠多了,运到仪征去目标也太大,若是让汤家察觉到了,恐怕会坏了二爷的事。&rdo;
周天海闻言抬头留山看了半晌,眼中带了几分赞许的神色:&ldo;留山,不错啊,有头脑了。&rdo;留山搔了搔脑袋,嘿嘿地笑了两声:&ldo;我在二爷身边呆了这么些年,就是不如莫少青能干,起码也能学个眉眼高低。&rdo;
周天海起身敲了敲留山的脑袋:&ldo;你从家里挑十来个人跟你去仪征去收稻糠,收好以后伪装起来运进盐厂,至于盐厂那边我会打好招呼,你只需小心行事便是,别叫人察觉出来什么。&rdo;留山应了,行了礼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周天海喝了口茶,看着外面忽然阴暗下来的天色,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二十五章罚站
姜玉春因为起的晚,也睡不着午觉,叫人搬了椅子坐在院中,一边看着花一边逗着鸟,以安抚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情。思琴几个都看出姜玉春有些心不在焉,互相使了半天眼色,最后还是思琴上前笑道:&ldo;二奶奶若是闷了,不如到园子里走走,园子里的花开的更艳些,若是走累了就拿上钓竿在池塘里钓一会鱼岂不有趣。&rdo;
姜玉春歪头,看到思琴有些讨好的笑脸,心里明白她为自己昨天的冷眼感觉不安。姜玉春看了她半晌,心里软了下来,忍不住叹了口气:思琴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这些年来服侍自己恪尽职守,任何事情不用自己吩咐都能提前做好,对待小丫头也和气。昨晚虽然无视自己意思擅自给周天海换了新的碗,但细说起来也算是她本分该做的事。自己一个冷眼不觉得什么,可是这丫头素来有些敏感,怕是看出自己一时的不痛快,因此不安了。
姜玉春想到这脸上就带了几分笑容,招手让思琴在自己身边的板凳上坐了,一边眯着眼说:&ldo;我懒得动,你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吧。&rdo;思琴连忙笑道:&ldo;二奶奶想听什么,我最会说故事了。&rdo;姜玉春声音中带了几分兴致:&ldo;成日里你这丫头不言不语,还会说故事,那说一个听听。&rdo;思琴想了想,便绘声绘色地讲了个凤求凰的故事。
姜玉春对这种老掉牙的才子佳人故事向来不感兴趣,她见思琴讲的认真,也不好意思打断她。待思琴讲完了,姜玉春抬头摸了摸她的脸,忍不住笑道:&ldo;这丫头从哪里听的这样的故事?是不是想嫁人了?&rdo;话音刚落,思琴&ldo;噌&rdo;的红了脸颊,低着头扭着帕子不知说什么好。
玉棋在一边打趣道:&ldo;你还没出阁子呢,哪里听的这样的故事,连我都臊红了脸了。&rdo;姜玉春见玉棋言语慡快,不禁笑了出来:&ldo;怎么,你脸皮比她厚不成?&rdo;玉棋点头道:&ldo;可不是,一边她们打趣我,我都不带脸红的,可今儿听思琴姐姐讲的故事倒把我听脸红了。&rdo;思琴一回身,转身在玉棋脸上拧了一把,笑骂道:&ldo;我看看你脸红了没有。&rdo;玉棋笑着躲开,姜玉春看着两人闹,也跟着笑了一回,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思琴顾着主子在一边,也不十分和玉棋打闹,追了她两步便回来了,红着脸支吾着解释:&ldo;那日游湖在船上,李夫人叫人说书就是讲的这个故事,我听着觉得新鲜便记住了。&rdo;姜玉春闻言回忆了一番,恍惚记得似乎是有两个说书的讲故事来着。只是她一直被汤夫人、李夫人拽着说话,没仔细听书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