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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周天海笑了笑，正要伸手去呵她痒，就听思琴在窗下回道：&ldo;二爷，留山打发人来说汤总商叫人下帖子请您去吃酒。&rdo;周天海顿了顿，姜玉春掀开面上的帕子道：&ldo;我那日吓唬嫣红说：若是十日之内查不出是谁害的我，我就将她打发出去。这马上就到十日之限了，汤总商可是要为李嫣红求情？&rdo;

周天海笑道：&ldo;估计是为了这事，毕竟嫣红是他养大的人，因为这个打发出去，只怕他在整个扬州都没了脸面。也为难他了，若不是你做小月子，汤夫人没办法来拜访，他也不用亲自来说这样的事。&rdo;

姜玉春笑道：&ldo;我正想汤总商若不来求情，我真打发嫣红出去，让汤总商没了面子二爷不好办。他若是说这事，正好落他一个人情，等二爷想拿安徽那边的盐引时候，也能多个助力。&rdo;

周天海笑道：&ldo;他正忌讳我做大呢，只是安徽盐引这件事，他还必须帮我。你猜其他想拿这个盐引的是谁？&rdo;姜玉春挑了挑眉头：&ldo;我哪里知道那么多事，二爷讲给我听听。&rdo;

周天海道：&ldo;那些小虾米不说，无论是财力还是人脉都是没戏的。我们只说几个大家：安徽邹家、山西李家，陕西王家、陕西于家都明着要拿安徽这块的盐引了。于家的大爷，已经是扬州的总商了，要是再吞下安徽这块，只怕汤总商对于爷也要低头了。另外三家又都是和其他总商有亲戚关系的。汤总商已经吃不下来安徽这块盐引，他虽然忌惮我，但是更害怕其他几家总商越过自己，所以他只能选择支持我。两淮八大总商，明里暗里都较着劲呢。就是总商之首的吴爷，也防着其他人呢。&rdo;

留山在二门等了半天也不见周天海出来，连忙又打发小丫头去催，半晌周天海才出来，两人骑马去了汤总商府上。

汤总商备了一桌酒席，正在屋里踱步，听小厮回说周二爷来了，连忙回身坐在椅上，连声说道：&ldo;快请！快请！&rdo;

周天海进来，汤总商起身迎了上去，嘴里笑道：&ldo;叫你吃酒，怎么来的这么慢。&rdo;周天海抱拳拱了拱手，才随汤总商分主客坐下，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道，汤总商才将话题慢慢引到李嫣红的身上：&ldo;老弟不是和你吹，我府里调、教出来的瘦马，琴棋书画、待人接物不说，这为人妾的规矩她们可都是记得牢牢的。咱们纳妾是为了享乐，这为人妾最主要的就是本分，我府里出来的瘦马个个能安于自己的身份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可不比其他的乱七八糟的，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头。&rdo;

周天海听汤总商暗讽吴爷送的人，也不接话，只笑着喝酒。汤总商跟着干了一杯，又搂着周天海的肩膀道：&ldo;这嫣红是一等瘦马里拔尖的人物，你是想和她说诗也好弹琴也罢，摸骨牌打双陆就没她不会的，画画也能画两笔，围棋也能赶几局。说起俗事，记事管账更是不在话下。她若是有个好出身，不知多少家求着聘去做当家奶奶呢。&rdo;

周天海连忙端起酒杯：&ldo;我敬汤爷一杯，送我这样一个能干的美人。&rdo;汤总商跟周天海一碰杯仰头将酒喝下，拿起筷子加了块鸭舌头吃，几口将骨头吐出，又继续说道：&ldo;昨儿我家夫人听说你家奶奶小产了，心里惦记，正巧家里有几颗好人参，叫人装了盒子里送去。你们家奶奶坐小月子见不了外人，那婆子放下东西就去瞧嫣红。说起嫣红，还真得我家夫人的眼缘，年节都惦记着她，那婆子看了嫣红回来说你们家二奶奶小产的事，我们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段公案。&rdo;

周天海吃着菜状似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汤总商叹道：&ldo;咱们老爷们搞不懂她们女人后院唧唧歪歪那些事，一会好一会吵了的。不过哥哥可以和你保证，嫣红可做不出那种害人的事。你看这事闹出来首先对她没好处是不是？&rdo;

周天海喝了一杯酒附和道：&ldo;汤爷调教出来的人，我自然放心。这事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后院本来就不是我们爷们管的事，随她们闹去。只是这孩子没了确实是让我心疼啊，你看我也成亲三年了，至今膝下无儿无女，家里面老太太一年十几封信来问，这好不容易盼着媳妇有了身孕，又这么没了，弟弟心里不好受啊。&rdo;

汤总商连忙道：&ldo;可不是，这事谁摊上谁都难受。&rdo;周天海叹了一回气，眉眼间多了几分忧郁，汤总商又敬了一回酒方才说道：&ldo;我听我们家夫人说这次二奶奶很生了一回气，叫嫣红去查这事呢。我们家夫人说嫣红也没经历过这些，查了几日也查出来，愁得在屋里掉眼泪呢。按理说这是你们府上的事，我说这些逾越了，只是我家夫人真心疼嫣红，怕她真被赶出去往后没个着落，叫我来和你说几句好话，她办事不利你叫人打几下骂几句，只是千万别赶她出去就是了。&rdo;

周天海笑道：&ldo;怎么汤爷也管起后院那些婆娘的事了。&rdo;汤总商道：&ldo;这不是被夫人逼的没法子吗？哈哈，就当哥哥求你一回。&rdo;周天海道：&ldo;这就啥求不求的，本来就是汤爷赏给我的人，我哪里能不给汤爷面子呢。&rdo;汤总商给周天海倒了一杯酒笑道：&ldo;老弟放心，哥哥记得你的好。哥哥知道你最近惦记着什么，这事就包哥哥身上了。&rdo;

周天海端起酒杯：&ldo;那我谢谢汤爷了。&rdo;

汤总商把该说的事说完了，就随意起来了，叫了几个瘦马出来弹琴跳舞，周天海附和着说说笑笑，等周天海察觉自己有三分醉意了，便佯装七八分醉的样子，要起身告辞。

汤总商踉踉跄跄地起来，搭着他肩膀笑道：&ldo;老弟最近心情不好，哥哥再送你个瘦马如何？你瞧哪个看上眼，就带回去。&rdo;周天海哈哈大笑，似真似假地推辞道：&ldo;我们家二奶奶正不自在呢，我再带一个瘦马回去可不是自己找晦气嘛。&rdo;汤总商笑道：&ldo;咱扬州盐商哪个家里不十个八个的，没见过你这么怕老婆的。&rdo;说完又想起姜玉春的身份，更何况嫣红的事毕竟要姜玉春开口，还真怕她不自在，便闭口不提此事，只吩咐人备车送周天海回去。

到了十日那天，李嫣红一大早就到了姜玉春院子里，直愣愣地跪下。张雪雁听说了，连忙吩咐人去请王秋华，说一起去给二奶奶请安。王姨娘早就听说李姨娘在二奶奶院子里跪着呢，张雪雁明显地是去瞧热闹，王姨娘哪里肯做那种得罪的人事，便借口头疼给推了。张雪雁撇了撇嘴嘟囔了句：&ldo;装什么好人。&rdo;转身带着雅诗、佳词去给姜玉春请安。

姜玉春起来，洗漱一番，吃了早点，思琴才回道：&ldo;李姨奶奶一早上就跪在院子里了，张姨奶奶也在廊下候了半天了。&rdo;姜玉春用茶水漱完了口，方才问道：&ldo;王氏没来吗？&rdo;思琴道：&ldo;没来，只打发个小丫头过来说头疼，告一天假。&rdo;姜玉春将茶盏放在玉棋手里托盘上，又从巧书手里捧着的手帕里拿了一条，擦拭了下嘴角，转身坐在榻上，抬头道：&ldo;叫外头那两个进来，思琴打发个小丫头去把王氏叫来。&rdo;

思琴答应着去了，李嫣红一脸灰败地进来，先和张雪雁一起请了安起来以后，又独自跪下。姜玉春低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ldo;你跪下做什么？&rdo;

李嫣红连忙回道：&ldo;婢妾有负奶奶嘱托，十日之内没将害奶奶的凶手查出来，婢妾前来请罪。&rdo;姜玉春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失望了一把，只低头拨弄着手炉，声音有一些飘渺：&ldo;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rdo;李嫣红身子一软，忍不住哆嗦起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哭腔：&ldo;求奶奶不要赶我出去。&rdo;

此时，有小丫头进来回道：&ldo;王姨奶奶来了。&rdo;姜玉春冷笑道：&ldo;叫她进来。&rdo;王姨娘一进来见屋里这架势，心里暗道不好，连忙上去给姜玉春请了安，垂手站在一边。姜玉春撇下李嫣红，先发作王秋华道：&ldo;你规矩学了有两日了？&rdo;王秋华低头道：&ldo;回二奶奶：正好学了两日了。&rdo;姜玉春道：&ldo;我以前是说过先免了你们的请安，可是昨日王嬷嬷就说了，这不合规矩。我若是懒怠着见人呢，你们也要在院子里请了安才是。可有这回事？&rdo;

王秋华连忙回道：&ldo;回二奶奶：昨日王嬷嬷确实这样说了。&rdo;姜玉春声音又温柔了几分：&ldo;王嬷嬷昨天说了，今天你就没来，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呢，还是不把王嬷嬷放在眼里。&rdo;

王秋华听了，只觉得脑袋&ldo;轰&rdo;的一下，连忙跪在李嫣红旁边，本来有三分害怕，她又加了五分，把身子抖的和筛子似的，连声道：&ldo;婢妾不敢，只是今儿早上起来，婢妾有些头疼，所以才打发人告了假。&rdo;

这屋里正闹着，周天海从隔壁屋子来了，见姜玉春抱着暖炉坐在榻上，先皱了皱眉头说：&ldo;怎么也不拿个毯子盖着腿。&rdo;思琴连忙去取了毯子过来给姜玉春盖上，又拿了几个垫子过来，帮着姜玉春后头垫了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