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冗长的水路,长安城内的将士们终于迎来颠簸不平的山路。
黄沙弥漫的崎岖山谷中,副将正和邱韫衍诉着自己的担忧。
“三爷,如今边塞的士兵众多,咱们怕是顶不住强攻吧?”
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满地艰险的沙石块,邱韫衍的目光没有移动到他的身上。
须臾,好看的嘴唇中轻吐出两个字,“无碍。”
照理说,他应该继续忧心忡忡的向男人表明前路的曲折,可他没有。
他承认,仅仅是这铿锵有力的两个字,便已在他的心中挤入了一记定心丸。
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身上,的确有着一份超乎常人的可靠感。
副将转回脸,继续问,“那您那日上船前,为何将一个老兵留在京城?”
是……瞧不上他的意思吗?
邱韫衍的脚步顿了顿,深不见底的眸底泛点难以察觉的柔波。
思绪返回那日码头出征的场景。
迷笼的雾气从远处的江面上晕开,茶楼外二人的谈话,被楼内的觥筹交错衬得分外小声。
“五日过后,不必多言,单单谎称我一人战死疆场……就足够了。”
轻描淡写的话里掩着深思熟虑的醇厚。
老兵的反应和此刻的副将如出一辙,“……三爷这是?”
邱韫衍照旧是笑了笑,“照做就好……这是既能让你留在京城照顾妻儿,又能为前线战士鼓气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邱子墨那厮只是希望他死罢了,本就没有让边塞成功的念头,假消息放出去之后,京城定会加派士兵前往边塞援助。
只要时间掐得够准,撑过数日便能全身而退。
老兵自然不知邱韫衍的一石二鸟,单单对他的柔情似水叩头道谢。
全军营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孤儿,妻子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刻便咽了气,如今只留下一个5岁儿子和自己相依为命,近日又染上了风寒无人照料。
邱韫衍低低地看着他不断折腰的动作,玩世不恭的眸光敛了敛,像是敬佩,“不用谢。”
老兵左侧那只空荡荡的衣袖,此刻还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中。
邱韫衍朝着副将淡淡的笑了声,君王似的低沉下令,“撑过这几日,救援兵很快就到。”
届时,众士兵还未来得及歇脚,便开始忙活着驻扎军营。
邱韫衍领着副将站在一旁,“出征的消息,边塞应该已有耳闻,可时日却无法精确掌握,所以……”
“所以我们潜伏出击?”
副将的眸子里闪着明亮的光彩。
“把出击去了,”邱韫衍低低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走向搭建好的军帐中,“等到时机成熟,兵分两路,一方只派几个士兵吸引视线,另一方则是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