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那赶到东禺乡的时候,已经上午10点了,从家里出发到乔那所在镇上坐车到县城,从县城转车再到东禺乡,前前后后花了何止四个小时,车到乡政府门口停下,司机听说乔那要在这里上班,还给他特意少了两块钱车费,乔那头一回觉得有一种优越感。乔那揉了揉红肿的双眼,昨晚一家人开了个家庭会,父母还特意把在县里读书的妹妹和镇上读书的弟弟都给叫了回来,大家在一起开诚布公,畅所欲言的对未来展开了畅想与讨论,对即将上岗的乔那进行了全方位的说服教育加支持鼓励,乔那也对自己的工资开销作了一个大致的安排,总之这个家庭会是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乡政府大门两边各挂着一块牌子,一块是中共东禺乡委员会,一块是东禺乡人民政府,走进大门,空旷的泥土院坝和一栋三层的砖混瓦房尽收眼底,院坝的两边各有一块菜地,一边种的是玉米,一边长的是蔬菜,这一抹绿色倒是给这原本空旷的大院增添了不少生机。
乔那边往一楼开着的“党政办”里走一边想,上班时间,怎么很多门都关着,也没有多少老百姓办事呢,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党政办,就看到一个30岁左右的少妇在电脑边忙碌着,约1米7的身高,时髦的职业套装包裹不住婀娜的身材,短发齐肩,一张明星般好看的脸不合时宜的显现出一丝焦急,眉头紧锁,好看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上嘴唇,让人感到一丝妩媚又心生莫名怜惜,修长而白皙的小手在一堆文件里不停的翻找着什么,乔那一时间倒看的呆了,心想这么穷的地方居然能见到这么漂亮这么时尚的女子,真是不可思议。也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那女子头也不抬的说:“墙上贴有办事指南,要办啥子事就找具体的办公室,今天很多领导干部都下乡指导工作去了,你自己去看看你要办事的办公室有没有人在吧。”这一通说法几乎让乔那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倒感觉自己真的是来这里办事的百姓。“你好,我叫乔那,是刚刚分配来这里的大学生村官,我想请问下……。。”“你是新来的啊,别说了,有事待会问,过来,先帮我找几份文件,急用。”不由分说的居然还伸手拉着乔那的胳膊使劲往里拖,差点把乔那当场给拉趴下,估计这姑娘也是给急的啊。
乔那扔下行李箱,小跑着绕过水泥台,按要求配合着她一通乱找,完了还得按她说的填写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数据,上报给县里有关部门才算罢了。这一忙活又过了一个小时,只见这女子不管形象的往椅子上随便一靠,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就这么毫无遮拦的暴露在乔那面前,倒让乔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剩下吞口水的份儿了,“不好意思,我叫董苏淑,是党政办主任,刚才有几个紧急文件需要处理,我前段时间请假所以就……。,哦,对了,你是来报道的吧,今天书记、乡长都下县里开会了,组织委员去市里学习了,党委成员今天有的陪上面下来检查工作的领导去村里了,有的是下村处理事情了,来,先登个记填张表啊,也快到中午了,你帮了我这么大个忙,中午我请你去外面吃个便饭,下午先通知村里带你安排好寝室,其他的等领导回来了再说,你看,行吗?”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也省得乔那问东问西了。“行,完全没问题,谢谢您啊,董主任。”“别叫啥主任了,听着多见外啊,如果你不嫌弃,就叫我董姐吗,哦,对了,你多少岁了,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姐给你介绍,我手上的资源可是一大把哟。”乔那习惯性的摸了摸寸板头,“嘿嘿,你是我亲姐啊,感谢您呢,我今年24,暂时还没女朋友呢,这事我可记心上了哦。”“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走,我们吃饭去。”
董苏淑,32岁,15岁初中毕业被借用到东禺乡中心小学当小学代课老师,凭着自己勤奋刻苦精神和节俭的品格,硬是在短短三年内完成了成人大专学历,在当代课老师的三年里,写过很多新闻信息,后被借调到东禺乡党政办,当一个小小的打杂工,后又凭着个人本事和领导的赏识,通过了基层公务员考试,解决了编制问题,也当上了党政办主任。近几年,由于丈夫跟着大老板包工程,搞小煤窑渐渐的经济活跃了,也就变得爱打扮赶时髦了,对人很热情,做事很积极,心直口快,在同事和群众中有口皆碑,私人生活不祥,据说跟县里面某局的局长走的很近,这是乔那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才了解到的。
“我们乡书记是的女的,名字倒像个男的,叫彭缘铭,乡长是个男的,名字倒像个女的,叫艾玲,乡里有8位委员,包括直属事业单位人员一共有32位职工干部,下辖5个村1个社区,你要去的村是最穷也是人数最多的,但是离乡政府却是最近的,有好处也有坏处,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哦,……。”乔那很感谢董姐给他说了那么多,也很想问问为什么离乡政府最近,反而却是最穷的,但是他暂时一点都不在乎,放眼全县,能有比自己分的更差的地方吗?所以乔那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吃完饭,董姐给新岩村村长打了电话,叫他们派人来接乔那,给安顿好生活住宿,打完电话董主任就回寝室休息了,还特意邀请乔那去他寝室坐坐,乔那心里倒是想,只是嘴里却还是干脆拒绝了,怕人说闲话啊。他在党政办等了将近有一个小时,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跑进来,出气跟拉风箱一样,乔那都怀疑他是不是犯了肺结核,“你就是分到我们村的乔那同志吧,你好你好,欢迎欢迎,我是新岩村的会计,叫史大保,保护的保,本来是我们村长要亲自来接你的,但是我们的老支书突然心脏病,村长就跟村里其他两个伙计送老支书去县人民医院了,对不住,对不住啊。”说完还紧紧握住乔那的手,不停的摇着,乔那看着这个老会计,眼珠瞪的都快掉下来了,“苍天啊,大地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我倒霉还是这个村倒霉啊,怎么就分到这样的村,你们这是要把我逼上梁山当大王啊。”老会计还是嘿嘿的笑着,露出了一口稀稀落落的农村山叶子烟熏出特有的黑黄黑黄的大牙。
从乡上到村办公室足有三公里,乔那跟着老会计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算到,路途经过的地方留给自己的印象是那么的深刻,路是那么的土,泥是那么的黄,山是那么的险,水是那么的浊,倒是庄稼地里的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因为这里的贫困影响他们摆白(聊天)的心情。
老会计把乔那送到村办公室,交给他寝室的钥匙就回家了,说是去杀只土鸡给乔那接风,乔那倒也没有客气,心想反正都已经是这个村的人了,太讲究就是客气。村办公室共有四间,建的是典型的倒“7”字形,横排三间是土房,中间一间是会议室,两边两间一间用做办公,一间用做堆放各种“三下乡”书籍和一些报刊杂志,竖着一间明显是新建的砖混新房,也是乔那的寝室,里外各一间,里面一件设有一个洗衣台,还设有一个小卫生间,乔那对这个寝室倒是很满意的,转出来一看,村办公室四周都是大片的土地和农田,一片片饱满的玉米和一片片青油油的稻子,让这里看起来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