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倾拎着“山鸡”凤凰,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嘴角抽搐了几下,再次爆发出剧烈的笑声。
“我真的忍不住了……”他蒙住楚遥的眼睛,略带凉意的手指划过她的眉骨,喉间的笑声慵懒低沉,反倒挠得楚遥心里痒痒的。
楚遥索性闭上眼睛,“你就尽管笑吧。”反正她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他的禁术撑不了多久。”楚遥仰起头,继续说道。
“嗯。与其花费力气,还不省下来对付他们。”他笑了一声,“很明显对方也知道这结界困不住我们,恐怕他还留了后招等我们中途出去就给我们当头一击。所以如果你不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可以再等一刻钟,很快就能出去了。”
“那就等一会吧。”外边的人大概正纳闷两个上神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出来吧。楚遥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不过我倒是好奇她到底想做什么了,如果真的是因为你才恼羞成怒,这样真的不是什么好办法。如果是我的话直接把你捆回魔界算了。”
君倾神色怪异地看着她,“青遥,你委实把我想的太容易对付了。”
“也是。”她舒舒服服地窝在君倾怀里,随他站在一处风景绝佳的山崖上看风景,“这么麻烦我还不如绑个其他好看的人回家算了,北华帝君应该很不错。”她瞥了他一眼,“他比你容易对付。”再次强调,“是你说他没有你厉害的。”
“……”他说过的话能吞回去吗?君倾不满道,“你去绑北华的话,还不如找我。如果是你,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反抗。”
“那也不要。”楚遥回答得没有一丝迟疑,“越是相似的人越不适合。”
她这话一点都不假,他们两个人都是冰河上飘摇无依的碎裂的冰,即使撞在一起,也不能给彼此依靠,只会落得粉身碎骨。
楚遥不知道她的理由君倾有没有听进去,他久久不语,在她说完后才低低道,“走吧,可以出去了。”她甚至没有听到他的后话。
楚遥又打了个哈欠,眼前有些朦胧,空气中飘渺的雾气渐渐散去,雪山上依旧是之前的平静,而始作俑者始终没有出现。
对方比想象得要深,倒不像那个小公主的作风了。幕后之人已经昭然欲揭。
因为已经耽误了些时间,当下他们也不再耽误,朝着南方继续步行。
南方主火,炎阳火莲便生长在那里的陡峭悬崖上。
皑皑白雪间,微弱的赤红光芒跳动闪烁着,越走近,那温度就越炙热。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莲枝头微微抖动,花瓣颤动了几下,抖开炫目的光华。鲜艳的红,流转在它的周身,是整个雪峰最夺目耀眼的色彩。
“来得刚好。”楚遥从君倾怀里一跃而起,翅膀和身躯在缭绕的仙气中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炎阳火莲与这雪山一个极其炙热,一个极其阴冷,本是相克的两物在这一时刻达到一种微妙的共存状态,但是炎阳火莲开放后,三个时辰就会枯萎,在这期间必须采摘下它并用烈焰封存方能带回去解了幽玄草的寒毒。
凤凰的三味真火,刚好能保存它,而凤凰也刚好并不惧怕炎阳火莲攻心的高温。
她化身成硕大的凤凰,通体金灿灿的翎羽中透着赤红色,华贵而绚烂,她扬起纤长的脖颈,高亢地鸣叫一声,胜过人间仙境的一切仙乐丝竹。她的姿态优雅高傲,翎羽在空中漂亮地划出一道弧度,温度在这空间内逐渐升腾。雪巅的苍鹰在高空盘旋几圈,也同样发出尖锐的叫声,竟落在地面上伸展出自己宽厚的翅膀伏在雪面上。
百鸟之王,理当俯首称臣。
楚遥特意在君倾面前盘旋了一圈,这才去采摘那悬崖上的炎阳火莲,在她碰到它的同时,她的侧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竟然横空出现了一团黑气,直接从她的嘴里把火莲给夺走了。
她的眼睛瞪得浑圆,忍不住就叫住了对方,“你是谁?快把炎阳火莲给我放下。”说完,口中喷出一个大火球,妄图用三味真火把对方直接烧成灰。
黑气落在山头,化作一个人形。那人歪着头,手里捏着炎阳火莲,丝毫不怕被它灼伤,只是弯起嘴角:“怎么,青遥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肆夜?”君倾先楚遥一步抢到他面前,却发现眼前的人又变幻成了一团气体,再次移动了位置。
是他,她应该料到的。这般诡谲的作风,的确不像是那心机深沉却耐不住气的小公主能做到的。她也应该想到,子煦身上的幽玄草也应该是他做的手脚。
“你不是这样牵连无辜的人,如果你有气,只会朝我发,不会迫害子煦的。”楚遥也从凤凰变回原来的人身,缓步靠近肆夜。
“我们果然是一样的人,所以你才这么了解我。”肆夜背过身,举起那怒绽的炎阳火莲对着空中刺目的圆日,“我不为难你,今天若是你跟我走,我就把炎阳火莲还给君倾,连同那想知道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你。”
楚遥往前走了几步,衣袖中的手被身后的人牢牢握住,她辨别出他隐秘的笔画,那是一个“不”字。她轻易挣脱了君倾的手,云淡风轻地径直向前。
“我们当然不一样。”她的指尖是一根赤红翎羽,尾端的毛管笔直划破一层结界,准确地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侧,险险擦过对方的脸颊,绕住了她的喉咙,“我手上的筹码远胜你。”
肆夜转身看她,手抵在唇边咳了几声,“青遥,你本不必如此,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因为你而来,就应该知道我本意不是伤害你。如今禁术被反噬,还反被你威胁,我真是亏了。”
今日的青遥,果然与之前不同。当初她曾说过她要洗心革面,他以为是她一时的玩笑,可没想到,她的确没有再找过他,他甚至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位帝姬的风流轶事。青遥脑后的发髻上束着一根杏黄绸带,像两只翩飞的蝴蝶,被风卷起,额间金粉色的花钿被细细描绘,映得肤光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