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旭是最开心的一个,小孩子其实比大人敏感得多,尤其是像小旭这样有过自闭症经历的,对于大人之间情绪和感情的变化,更能够察觉得清楚。温倩怡和卓越之前只是为了去安慰他,去照顾他而去假装,但是现在却是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很多情感的变化,就都变得自然起来。小旭虽然说不出,但是能够感觉到爸爸妈妈比以前更亲密了,他当然非常得高兴,时不时地还要追问着他俩:“爸爸妈妈,我什么时候有小弟弟小妹妹啊?”
卓越跟温倩怡这时候就被闹了大红脸,偏偏还不能说他什么。
有时候晚上抱着温倩怡入睡的时候,卓越也会感慨,感觉人生像是经历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许多的人,出现又消失,有时候他也分不清楚梦境和真实。只有怀里紧紧相拥的倩怡,她的体温和气息,是如此的真实,才让卓越觉得,一切都不是幻觉,都是真实的。没有想到,最终还是他们走到了一起,命运到底是公平还是不公,是欺骗伤害了他们,还是最终终于想到要弥补?卓越其实活得每一天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只不过是命运暂时地麻痹着他,等到他措手不及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倩怡的温柔,以及小旭的天真,这些卓越最期待的平淡温暖的生活,最终让他渐渐淡忘了那些过去的伤痛。
偶尔还是会想起苏慕婉,想到夜里会失眠。远在不知何方的她,现在过得如何?和郭子跞……准备结婚吗?会回到北京吗?今生今世,他们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有些感情,已经不可能在拥有,有些话不可能再说出口,但是卓越知道,始终他欠苏慕婉一段感情,是不可能还回去了,苏慕婉也不会想要收回或者再去要,但是那已经道歉,如果还有机会,他很想当面对苏慕婉说。甚至于他还会想到很多很多,诀别时苏慕婉含泪的眼,和郭子跞在一起灿烂的笑,交织在一起,让卓越久久的不能平静。爱一个人可能很简单,就好像是当初慕婉就因为自己救过她,就可以义无反顾地认定自己是她命中的英雄,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爱上自己。但是忘记,却有可能是很难的事情。跟苏慕婉在一起的回忆那么多那么长,像是一本厚厚的书,卓越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合上这本书。他只能让生活不断地去淹没那些曾经的点滴。爱的时候,就奋不顾身地爱,放弃的时候,也只能是干干净净的彻底了断。这一点很难,但是他只能是努力去做到。
新年就这样一点点来临,而伴随着新年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意外:一个新的小生命,在他们都不知不觉的时候,悄悄地来到了他们的身边。那天一早,温倩怡起来准备给小旭洗漱送他上学,忽然间感觉一阵反胃,天旋地转,吐了好一会,把小旭吓得直哭:“妈妈,你怎么了?”
卓越也急得赶紧把她送去医院,温倩怡一路上还直安慰爷俩:“没事的,估计是昨天降温,有点受凉了,现在好多了。”
卓越才不听她的:“那么大个人了,降温了一副穿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是受凉?”他真的好担心,生怕温倩怡有任何的情况,好不容易得来的平淡幸福,他真的怕被命运的意外轻而易举地摧毁。
小旭已经吓呆了,盯着温倩怡愣了好一会,忽然间问道:“妈妈,你是不是肚子里有小宝宝了?电视里头都是这样的,有了小宝宝以后,经常会吐的。”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温倩怡的肚子:“是不是这里头有我的小弟弟小妹妹了?”
小旭这石破天惊的话一出,两个大人都愣住了,卓越差点没把稳方向盘,他是真的一时着急,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温倩怡也是愣住了,事情很突然,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愣了一会以后,她的脸上慢慢飞起一层红晕。
“是真的?”卓越惊喜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伸手就要去搂温倩怡:“我们家要多一口人了?我要多个孩子,小旭多个弟弟妹妹了?”
温倩怡被他吓得尖叫起来:“你好好开车。不一定的事情,哪可能一说就是真的,先去医院看一下再说。我估计可能还是受凉有点不舒服。”温倩怡其实也不太确定,而且她也怕不是真的,空欢喜一场。
结果到了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果然小孩子的嘴最灵,温倩怡真的是怀孕了。卓越激动得,抱起温倩怡就想转圈,刚抱起来想想又怕伤到温倩怡和孩子,又感觉小心翼翼地放下。温倩怡也激动得,快要哭了,和最爱的男人,有一个真正属于两个人的爱情结晶,这是哪个女人不渴望的事情?
小旭也蹦跳着,闹着贴着温倩怡的肚皮要和弟弟妹妹说话,还很认真地说着:“你是弟弟还是妹妹啊?放心,我一定不会欺负你,会把好吃的都让给你吃,好玩的都让给你玩,我们一定要相亲相爱。”
温倩怡幸福地搂着小旭:“弟弟妹妹还小,根本什么都听不到。以后等他长大了,你再一点点教他。以后你就是哥哥了,可不可以跟爸爸妈妈一起照顾弟弟妹妹啊?”
小旭用力地点头,挺起胸膛说道:“我一定会的,我明天就长大了,就可以帮爸爸妈妈一起照顾弟弟妹妹了!”又贴着温倩怡的肚皮问道:“妈妈,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性生一个弟弟加一个妹妹啊,那我们家就热闹了。”
温倩怡笑着拍拍他:“怎么能那么贪心,再说弟弟妹妹又不是买来的,可以一下子说买几个就是几个。”
卓越看着这一幕,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如果说之前他还一直有恐惧和担忧,有太多的不真实感,担心着这样的生活总有一颗会土崩瓦解,但是眼前这一切,以及新的小生命,终于让他相信,命运还是给了他新的希望。他终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现在所拥有的,是他生命中最宝贵最珍爱的,也都是最踏实的。
这是卓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当爸爸,以前小旭毕竟都已经是读幼儿园的小孩了,但是现在,这完全是一个新的生命,他毕竟是个男人,这方面懂得实在有限,只能是凭着自己的心意,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都给温倩怡和未来的小宝宝买回来。温倩怡每天都要数落他好几遍:“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你把那小衣服见样都买两套,不是浪费是什么?现在才什么时候,买的也太早了吧?”
或者就是:“千万别买那个孕妇奶粉了,我真的喝不下,一闻到那个味道都想吐。”每天就这样絮絮叨叨的日常,却让卓越觉得很温暖,他终于也接受了这样的生活,用心去感受平淡里头的真情。
温倩怡的孕期反应有点严重,卓越每天各种上网去查,孕妇的日常饮食护理有哪些需要注意的。然后他毕竟是新手,实在每天是手忙脚乱的,又总是想着给温倩怡更多更好的照顾,再加上温倩怡现在怀孕了,小旭也基本上好转了,所以温倩怡更加不可能离开北京再回去澳洲了,也就把李嫂从澳洲接了回来,继续照顾倩怡和小旭,这样卓越也能放心一点。现在卓越一回到家中,就看到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温倩怡和李嫂忙碌着收拾聊天,小旭满屋子蹦来跳去,跟在妈妈后面像个小尾巴。这个家终于像一个真正的家,温馨而又热闹。
生活终于一点点进入正轨,虽然回想起一年,甚至是半年之前,卓越都没有想过,自己最终拥有的,会是这样的人生,但是现在的一切,他也不可能有任何的不满意。尽管有时候想到失去的那些,会有些心酸,但是也明白了,人生从来都不可能想要的全部都得到,他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能拥有这么多,已经算是万幸了。
新年将至,卓越和温倩怡的决定是留在北京,过一个属于他们小家庭的新年。一方面是因为卓越的父亲不可能那么快地去原谅和接受他们,毕竟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在那里,卓越也不愿意让父亲伤心生气,让温倩怡受委屈;更何况是温倩怡现在还是怀孕初期,经不起任何的长途跋涉,回老家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身体根本吃不消。而温倩怡父母那边,已经知道了他们重新走到一起,对此也是实在无话可说,毕竟他们心里头也清楚,女儿就是个倔强的性格,下定了决心的事情,谁也不可能劝回头,这些年为了这个性子,吃了多少苦,可也还是没能让她有半分的悔改。本以为去了澳洲,远离了卓越那个祸患,就能够从此风平浪静,哪知道就是回来一次,还是最后又走到一起,也只能说是命了。但是小旭的情况,他们也都知道的,要是说真的非是跟卓越在一起才能好,那他们还能再去反对什么?毕竟做老人的心,哪一个不是为了子女后辈?
只不过毕竟是老一辈人的观念放在那里,要是说让他们一下子去重新接受,其实也是很难的。这一点卓越和温倩怡都很清楚,所以也不去强求什么,知道他们这时候回去,反而让他们心里头难受,索性也就不大过节的回去给他们添堵,等时间过去,他们慢慢的自然而然也就能够接受。
跟他们一样留在北京过节的,还有燕姿跟刘三腿一家,也是因为燕姿怀孕,肚子已经挺得不行,所以直接是她爸妈都接过来照顾着,一家人一起过个年。
卓越去看燕姿跟刘三腿的时候,燕姿还是板着个脸的,因为慕婉的事情,她始终都是耿耿于怀。不过知道了温倩怡怀孕,两个人何止是生米煮成熟饭,直接煮成锅巴了,再加上她跟卓越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气过了也还是认了。
“结了离离了结,想多骗个红包也不带这样的吧?”燕姿不客气地数落着卓越,随后又问着他,“说正经的,你俩这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孩子都有了,难道说还这么非法同居着?以前是夫妻,但那是以前,现在既然重新在一起了,该办的事情办了,该领的证领了,也算是正儿八经的过日子,这样子算什么啊?”
这个问题,其实卓越也想过,既然选择了在一起,那就要给温倩怡一个正经的名分和交待,从此以后,这就是他的老婆,两个人就是要一起过到老的。但是反而是温倩怡不太愿意,她还是像以往那样坚持:“婚礼只是一个形式,而对于你我来说,陪伴的实质大于一切。只要我们在彼此的身边,其他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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