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从小旭的病情开始的,我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弄成今天这个地步……”倩怡的心情真的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一切都是因小旭而起,包括她和卓越的相识相知,到两个人在一起,然后因为小旭而分离,现在最终,却又是小旭把她带回到卓越身边。冥冥中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他们,身不由己地被捉弄着,摆布着,却看不清那根叫做命运的线,引着他们将要去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重点,到底想要如何处置他们。
温倩怡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苏慕婉,包括小旭回来以后几次阴差阳错的误会,病情越来越严重,一直在想念着爸爸,为此自己做的努力,结果被证明是全盘的错误,直到今天,真相揭开,原来他所要的爸爸,是卓越。
苏慕婉也呆住了,随即是漫长的沉默。
“我也没有想到,小旭他会对卓越一直这么依赖,心里头有那么深的感情和愧疚,以至于到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给你和卓越带来这样的麻烦和误会,真的是非常抱歉……”温倩怡有些疲惫地解释着。
苏慕婉慢慢地说着:“那现在,是说小旭的自闭症,卓越是他的症结所在,是他治好病的关键,只有卓越能够帮他恢复过来吗?”
温倩怡也沉默了,好一会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旭很想念卓越,心里头一直觉得对不起他。但是我也不知道,卓越对于小旭的病情能够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我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我没有办法去选择放弃,不去为他做任何的尝试。”
“因为这个情况也是今天才发生,我打算再带晓宇看一遍医生,然后咨询一下医生怎么办。”倩怡缓缓地说着,的确这也是很正常的想法。
苏慕婉动容了,但是紧跟着眼圈已经红了:“那倩怡姐,如果医生说,必须是卓越来帮忙治好小旭,必须是生活在一起这样,那怎么办?”
苏慕婉不可能不去想这个问题,毕竟曾经就是因为小旭需要父亲,卓越才和温倩怡发生交集走到一起。而现在的小旭比那时候明显更加需要卓越。
如果是这样,那她难道要把卓越拱手让人?或者说只是让卓越假装小旭的父亲,像从前那样?但是那是什么样的从前啊。
温倩怡呆了,说实话,她这大半天,也都很凌乱,完全反应不过来,但是苏慕婉说的这个情况,她不是没有想到过。想到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说继续像以前那样,让卓越去假装小旭的父亲?怎么可能,卓越和慕婉已经在举办婚礼了,他们已经是夫妻关系,怎么可能让卓越再去跟自己和小旭这样亲近,谁也受不了的。可是如果真的是治好小旭的关键在卓越而他们又不能这么做,那到底还要如何是好?
“慕婉,我说实话……其实我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想不出来要怎么样。”倩怡低下了头,其实也已经有眼泪快要流出来:“但是慕婉,我不会去破坏你跟卓越的婚姻和感情。如果小旭真的是这样需要卓越,那我也会去想其他的办法,或者,直接带他回澳洲……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苏慕婉呆呆地看着她,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曾经她以为,好不容易回到卓越身边,彼此已经信任无猜,不可能再会有什么把他们分开,忒以为这段感情不会让她在流泪,因为他们都已经成熟长大学会了去爱去包容,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现在要面临这样的情况:“倩怡姐,怎么可能呢?你做得到吗?小旭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曾经你那么爱卓越,也可以因为他而去跟卓越离婚带他远走;如今他需要卓越,你怎么可能不为了他去想办法?我没有办法怪你,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母亲的天性,虽然我还没有做过母亲,但是我也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跟卓越有了孩子,我也可以为了孩子奋不顾身,什么都可以去做……”
“即使是现在,让我跟卓越知道小旭的情况而无动于衷,我跟他也都做不到。”苏慕婉流着泪说道,“卓越心里头小旭永远都是他的亲生孩子一样,而我也很喜欢小旭,如果放弃小旭不管,那对我对他,都实在太残忍了。我也跟小旭接触过,也会心疼他,他那么可爱那么让人喜欢……我也是将来会做母亲的人,我也会去想,如果有一天,我的孩子他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会不会去为了他不顾一切……答案是会,可是现在,倩怡,我不想放弃卓越,我真的舍不得他,舍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你让我怎么办啊?”
这三个字,已经成为贯穿他们每一个人的痛,苏慕婉,温倩怡,卓越,甚至于是小旭,恐怕都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对不起,慕婉。”温倩怡也哭了,同为女人,其实她们之间并没有太多彼此的敌对,反而是更多的理解。苏慕婉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让人刺痛心扉。她有何尝忍心让整个善良而单纯的姑娘伤心?
“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当我们没有见过这一面,当我和小旭从来没有回来过吧、”温倩怡流着泪说道:“你和卓越,你们要好好的。慕婉,你这么善良,将来一定会什么都好,会有最爱你的卓越,有一个健康幸福的宝宝,你们永远开心快乐地在一起……”
倩怡所描述的情景,何尝不是她自己曾经的梦想,只是对于她来说,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她只有祝福卓越和苏慕婉,希望他们可以去实现。
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无情残忍,他们几个人,没有谁是坏人,没有谁想过要去伤害谁,可是结果,每个人都伤痕累累。
“怎么可能呢?倩怡,你觉得我做得到,卓越做得到吗?如果不知道这一切,也许我们可以幸福下去,但是现在让我们假装一无所知,卓越他心里头不会痛?曾经和你那么深那么久的感情,跟小旭情同父子,你叫他如何假装?我的良心难道不会受一辈子的谴责?我永远都会想到,当我们在享受这样所谓的幸福的时候,你和小旭是如何在痛苦中挣扎。你所谓的幸福,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苏慕婉一边说着,一边哭着,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自私到什么都不管,都当做不存在,只要自己是幸福的就好,可是她做不到。
苏慕婉哭了很久,而温倩怡也没有比她好哪去,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哭着,都是一样的伤心,谁也安慰不了谁。最终是苏慕婉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温倩怡:“倩怡,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让我跟卓越,把这个婚结完,让我做一次他的妻子,然后我把他还给你和小旭。我曾经破坏过一次你们的婚礼,虽然那只是一次恶作剧,我并没有想过那样的后果,可我的确是错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也许你跟妻子,还有我,完全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即使跟我说,你要让卓越回到你身边,我也无话可说。而且小旭的情况,我想不出来,除了让卓越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陪伴他,治疗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而且你跟卓越和小旭,你们本来就是幸福的一家人,现在小旭能够重新接纳卓越,你们可以继续幸福下去的。”
她努力想挤出来一个微笑:“至于说我,我这么好,怎么可能找不到比卓越更好更爱我的人呢?”
曾经沉迷那么久的幸福和信心,到这一刻终于被彻底打碎。泪眼朦胧中苏慕婉想到的是在小萍姐那里,一抬头看到风尘仆仆的卓越,再度拥抱的那一刻,她真的坚定的以为,那就是此生最终的幸福。苏慕婉也很想为了爱情去不顾一切,曾经她的确可以,可是面对这样的倩怡和小旭,她无论如何狠不下来心。苏慕婉说完,已经泪流满面:“但是倩怡,我真的很爱卓越,从遇到他以后,我的梦想就是和他相爱,成为他的妻子。你能不能,让我把这件事情做完,把我们的婚礼举行完?就只有这几天的时间,那里面有我最想要的梦想,和最爱的人,去我最喜欢的地方,做最浪漫的事情。倩怡,等我举行完婚礼,再让卓越回到你和小旭身边好吗?”
苏慕婉已经完全哭成了一个泪人,温倩怡更是手足无措:“慕婉,不能这样……你和卓越好不容易从过去中走出来,他已经爱上你了,今天他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也是那么的爱你,不可能跟你分开,我也不可能去要求他这样做。慕婉,别担心别难过好吗?”
但是她丝毫安慰不了苏慕婉,反而是让自己也更加的难过。谁能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
外面的天,不知不觉竟然下起了雨,仿佛也是看到了她们的伤心。
两个人都一样伤心欲绝的时候,卓越跟小旭虽然不知道这些情况,但是他们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卓越牵着小旭的小手,在江边慢慢地转悠着,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担心着慕婉,担心着倩怡,以及此刻身边的小旭。他感觉自己像是现身迷雾或者泥沼里,关于现在和未来,已经看不清也挣不脱。倩怡这次的回来,不用说会给他的生活再一次带来巨大的震荡。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们那边怎么样了,在谈些什么?卓越茫然地想着,倩怡和小旭回来了,发生了哪些事,要怎么办呢?
在不同的地方,情况各异的三个人,却是不约而同地想到这最沉重无奈的三个字。
“小旭,累不累?”卓越低下头,看着小旭问道。
小旭摇摇头,他很想说,和爸爸在一起,怎么都不会累,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卓越心疼地帮他擦了擦汗:“还说不累,都汗成这样了。走,爸爸带你吃好吃的,咱们歇会。”正好这时候,细雨已经飘起来了,他怕淋着小旭,赶紧拉着小旭找到一家快餐店,照着小旭以前最爱吃的,汉堡薯条冰淇淋披萨,几乎样样都点了,最后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回来:“来来来,赶紧的,爸爸请你吃大餐。”
他自己是半点胃口都没有,但是为了不让小旭不开心,所以一直在装成兴高采烈的样子,把各样吃的都往小旭面前堆。小旭也打起精神努力想要配合,可是明显的食欲不佳的样子。卓越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不好吃吗?”
小旭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大口去咬汉堡,仿佛吃的很香,可是实际上却半天才咽下去一口,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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