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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1页)

&esp;&esp;童官嬉笑着应下一声才离开,只觉得家主与女君虽是代嫁才结成的姻亲,但待彼此都用了真心。

&esp;&esp;谢宝因翻着李秀交上来的账目,心思却飞去了别处,林业绥上任

&esp;&esp;◎她只是冷漠的交出猫,又亲眼看着它被打死◎

&esp;&esp;李秀得知昨日那位女君去了林妙意的屋舍,还在庭院斥责了一众仆妇老媪后,荒鸡时分就醒了,便再也不能入睡,翻来覆去的唉声叹气,跟她睡一处的姑氏吴老媪听见了,怒骂道:“瞧你这出息,她就算知道又能怎样,林氏不是还有夫人在吗?”

&esp;&esp;“姑氏是不晓得那位女君。”李秀道,“她在谢氏也是侧庶所生,只怕会为那三娘子撑腰。”

&esp;&esp;她这位姑氏自从前几载生了场大病,只能常常卧床,郗氏心疼她,便不要她再到自己屋舍侍奉,只让她在家好好养病,因而林氏许多事都不再怎么清楚。

&esp;&esp;“你醒来照样去那里。”吴老媪虽不喜欢这个儿妇,可好歹她也如今是代替自己在林氏做事,儿子又不在跟前,现今有什么事还得仰仗她,“我今日也该去向夫人省视了。”

&esp;&esp;李秀听到夫人二字,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

&esp;&esp;吴老媪又问:“大郎什么时候回来?”

&esp;&esp;三载前她那应当千刀万剐的夫婿可总算是死了,身为阿子的胡兴回去奔丧守孝。

&esp;&esp;“半月前写信说要走水路来。”舅氏家乡是在海南郡,距此甚远,交通亦不便利,水路要快些,但路费也要贵上许多,想到那文书说为早日见到她,花钱又算什么,李秀起皱纹的眼角笑了笑,“大概明日就能到了。”

&esp;&esp;“倒也是算快的,在林氏可都为大郎安排好了?”

&esp;&esp;“姑氏放心,早就讨好了,夫人让他回来去做守夜的奴仆。”

&esp;&esp;日出,天才微亮,姑、妇两人就从边门进到林府,随后各自分开,往郗氏屋舍和西边的屋舍走去。

&esp;&esp;郗氏每日晨起都要念佛,但又不敢彻底废掉祖宗礼制,故按照参佛的时间,只让谢宝因每月逢五来自己屋舍省视,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时,心里好一阵疑惑,正皱眉要怪她耽误自己念佛的时辰。

&esp;&esp;“夫人。”

&esp;&esp;听到这声喊,郗氏笑起来,让侍女扶自己起来,迎去外面:“你怎么来了?”

&esp;&esp;吴老媪还是记着先给郗氏行个稽首的大礼,侍奉人这么多年,甜言蜜语是信手拈来:“我和夫人一同待了三十几载,要是隔段时日不来侍奉夫人,浑身就觉得难受。”

&esp;&esp;这话让郗氏心里听得高兴,她年轻时丧母,难交到金兰,便连谁家娶妇都不要丧母的,嫁与不嫌弃自己的林勉后,又因念佛而融不进贵妇中,身旁就只有这个仆妇能说说话,开解自己。

&esp;&esp;坐下后,吴老媪又开始一番说道:“家主娶妻的那日,我也不能前去侍奉女君,只能嘱咐秀娘尽心尽力,还望夫人千万不要怪罪我。”

&esp;&esp;郗氏倒不觉得有什么,嗔笑一声:“你说这话才是想让我罚你,他们是晚辈,哪里用你去侍奉?等下我就派遣人去将她叫来,让你也见见这位新妇。”

&esp;&esp;“那我哪里敢,女君来林氏已经快有两月,我都还没有亲自去省视过。”吴老媪着急的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不过听说女君也是位菩萨心肠,昨日三娘子病了,还亲自去瞧,对侍奉在屋舍里的仆妇好一番责怪。”

&esp;&esp;郗氏喝了口茶,未言语。

&esp;&esp;吴老媪一眼就能瞧出她心里积攒着不满,又往上面添着火:“秀娘也是,竟侍奉的如此不尽心,害得三娘生病,今日去女君那里,也是活该要挨骂受罚的。”

&esp;&esp;林业绥去官署上值后,谢宝因才有空闲时间去看昨日被耽搁下来的账目,还剩下几笔支出明细没看全,李秀就来了,还是头一次来的这么早。

&esp;&esp;“女君。”她人瞧着不再像昨日那么精神,声音也显得萎靡。

&esp;&esp;谢宝因略思踌,将手里的账目卷起,手落在上面,恰好挡住吊在上面用以辨析的木牌,只说:“有些账目好像出了差错。”

&esp;&esp;李秀拿不定女子的话是何意思,走近方瞥见几案上的竹简,吊着木牌上面写有“春昔院己卯册”,心肠转了转,自以为捡出些天衣无缝的话来说:“各处屋舍的银炭都是我亲自盯着他们按照数目发下去的,应当不能出错才是。”

&esp;&esp;谢宝因垂眸浅笑,不过只说出这么一句话就沉不住气了。

&esp;&esp;昨日从林妙意屋舍回来后,她便拿着两卷账册仔细对了对,上面的数目是无错的,均能对上,至少李秀能将明面上的账做得漂亮,可数目之下,所送去的究竟是不是该送的,那是谁经办谁才知道的事。

&esp;&esp;这些都是随拿随用的,待用完皆成尘土,日后也只有账目可对。

&esp;&esp;“这些事情我自然放心。”谢宝因抬手,李秀即瞧见她所拿的是宝华寺塑金身的账册,心下瞬间恍若踩空了悬崖,坠下看不见底的地方,她被诈了。

&esp;&esp;李秀紧盯着女子所拢掐丝金镯的皓腕,底下削尖如葱玉的手指小幅翻动账本,而后女子抬眼,将翻开的竹简递给她,言道:“只是宝华寺的有几处不对。”

&esp;&esp;自从文帝朝频出多起信徒被宗教哄骗至家破人亡的案子后,律法里便多了条若为神佛塑金身,寺庙需出什七,其余由还愿的信徒分担,且金身所塑厚度不得超过三分。

&esp;&esp;账面上也应写明从银库所支总黄金及每日所融,融得多少,用了多少,又余多少,可这上面少了几日所余的明细,虽可通过前面所计几项,算出余下的,但没写在账面上,那就算不得数。

&esp;&esp;保不准怎么就贪进自己嘴里。

&esp;&esp;李秀装样子的看了几眼,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她刚刚已先失了一步棋,现在难免会有些战战兢兢,没底气:“想来是那几日忙忘记了,好在还能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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