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黎不放心,又借着送酸梅汤的机会蹭过来瞧我们,估摸着怕我再打人,想劝几句,其实她真是想多了,周景同意再挨第二个巴掌的概率太小了,我才不会做让他和自己都下不来台这么不靠谱的事儿。镜黎身后还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宫人婢女,每个人的脸上都压抑着一脸激奋的狗血,我几乎已经看到他们等下出去激动得奔走呼嚎的场景了:“号外号外!文昌侯被抽啦!”
周景平日虽是一副温润模样,却始终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冷淡威严之气,让人从心底觉得很难亲近,大家都挺怕他,是以为何他跟师叔其实长得一样好,但师叔就比他要受众人的追捧,因为对于周景而言,大家根本就没有意淫他的想法。
如今这种传奇又霸气的人物居然被自己老婆抽了,这在寂寞如雪的深宫里是多大的八卦新闻。
我找了找感觉,这个时候小言帮不上忙,我只好回忆了琼瑶奶奶的电视剧,里面痛苦受伤的表情还是很到位的。
我跟他挥挥手:“周景,我对你已经彻底失望了。你走吧。”
“你想要怎么样?”他问我,双眼深沉得很。
镜黎她们的视线立刻齐刷刷的转向了我。
我无奈,总不能把跟王婉的纠葛放到台面儿上来说吧,于是对他道:“我不想怎样,有些错铸成了就是铸成了,不是什么错都能弥补的。”
言毕我赶紧跨过去扶住镜黎,保不成周景会直接将我弄回侯府,现在扶着镜黎这个大肚子,他果然没上来跟我动手,看着我们离开。
宫里的生活无聊致死,大家通常不在沉默里灭亡,就只能在沉默里八卦了,于是文昌侯被夫人抽了一耳光外加夫人要跟他和离的消息在第二天便传遍了大卫王宫的每个旮旯角落,众人从最初见面的简单问候“你吃了吗”已然演变成为如今的“哎,你听说侯爷那事儿了吗”。
我跟周景和好这件事本就不靠谱,甚至被一众卫道的老臣们冠以不孝之名,虽然我爹是以谋反之罪论处,但那是官方说辞,穆老将军的形象在人民群众的心里还是很光辉的,广大群众对于穆家被灭这件事情还是抱着同情的态度的,于是自然希望坏人得到报应好人沉冤得雪,可现实却是最应该替父报仇的穆家小姐居然不思量着报仇,反而跟斩了她全家的大仇人在一起了。于是我的这段婚姻,是被天下人唾弃的。
他们不大讨厌周景,因为这位文昌侯让他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让他们的卫国户口在整个大周国里头最为抢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唾弃不给穆家报仇的我,世人对女人总是苛刻些。
于是在众人都知道穆家小姐跟文昌侯关系破裂之后,所有人都载歌载舞的对我表示,你丫活该……
就连王婉也带着一脸胜利的兴高采烈在御花园里将我拦住了。我以为我会有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咬牙切齿,但事实上却并没有太大的激动。
她言笑晏晏的向我走过来,跟去过韩国似的锥子下巴昂得更高了,一副想要用下巴戳死我的模样。她老不客气的走到我乘凉的凉亭里,肆意的吩咐我身后的宫婢:“去给本宫做些酸梅汤过来。”
周景跟卫显公暗里斗得热火朝天的,但一般的下人自然看不出来,这些宫婢都是内务府临时拨来给我用的,比起我这个夫人,他们自然更要看贵妃的脸色行事,纷纷答应着就下去了。
我摇着团扇并不在意,继续吹着湖心凉亭的清润微风,想来我的武功虽打不过周景,搞定你这么一朵小白莲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一向本着厚道做人的原则,从未找过谁的麻烦,就连在言语上也不曾有过。一般人来害我也都是藏着掖着,难得今天小白莲喜上眉梢的跑来打算跟我正面交锋。
之前还一副憔悴干瘪的模样,现在圆润丰满得很牛逼的样子。
我们那个年代有位大家说过,一个女人能这么牛逼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睡她妈的人牛逼,还有一个就是睡她的人牛逼。而王婉的先天条件其实很好,这两条都占了,睡她&妈的现任卫国丞相王岳很牛逼,而睡她的,无论是卫显公赵胤还是文昌侯周景,也都很牛逼。
“听说,你都知道了?”她说着,在我身边坐下,翘起新鲜涂上的凤仙花儿豆蔻指甲慢慢欣赏。
我将视线从远处的湖面上收了回来,偏头看向她,这虽是一句简单的开场白,但王婉脸上的神情会告诉我她本场谈话的风格走向,是愧疚、是害怕、是惶恐、是认罪还是其它。但此刻我从她脸上挂着的灿烂笑容推断,她明显是炫耀示威来了。
不过就是确定了周景不会动她么。
她嗤笑一声:“我与景哥哥一同经历过的事情,可是你能比的?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他最危险的时候,都是我在他的身边,穆清清,你太天真了。我能给景哥哥的一切,你有吗?你又凭什么有这个自信,认为他会答应你的要求来伤害我?”
我嫌热,不禁加大了手腕的力道,将手里一把团扇摇得呼呼作响,王婉显摆似的优雅的摇着团扇。团扇在王婉手里是个摆设,在我手里可是有实在的扇风作用。
王婉见我光摇扇子不开口,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上风似的愈发得意起来,继续用言语打击我爽她自己:“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景哥哥清楚得很,他若是真要对我动手,也不会到现在了。穆清清,说来说去你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女人和权力,对于男人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是你比较惨,遇到的都是要权力不要你的男人。”
她默了默,恨恨的看着我:“你少得意,当年你就爱跟我争,不知廉耻的不惜下药爬上景哥哥的床,可你现在混得就比我好么?你看看你们穆家,再看看你自己!穆清清,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惨么?”
穆家不谈,我这副惨状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我自然知道这小白花儿的逻辑一直很神奇,推理也相当奇葩,便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说:“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