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说了些什么,姒槿一句话也未听清,直到苏承烨带着两位北疆使臣离开,姒槿才无力地坐下。
“先前只听闻慕容二皇子俊俏得很,甚至曾夺长乐芳心,如今一瞧,果然惊艳。”皇后还在调笑苏姒盈,没有注意到姒槿的不对。
苏姒盈听到皇后的话,无奈地笑了笑:“那时总不懂事,慕容繁此人总一副细致温柔的模样,其实却是我见的最冷漠之人,他的彬彬有礼之下是拒人千里的冷漠。我也时常怀疑,不知慕容繁喜欢的,会是怎样的女子。”苏姒盈说着,轻抚了抚小腹,又道,“往年旧事早已是过眼云烟,如今我只希望我腹中孩儿能平安长大,能等到他爹爹平安归来。”
皇后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苏姒盈放在桌上的手道:“你是真的长大了……倒是姒槿,还得为她的婚事操心,如今这姐姐倒活成了妹妹……”
“……”
“姒槿?”许久没听到姒槿的声音,皇后转头担忧地看向姒槿,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听到皇后的声音,姒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皇后担忧的神色,勉强勾起一抹微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姑姑,哭哭,姑姑,哭哭!”坐在皇后怀中的苏诏十分不给姒槿面子,张开双手就要往姒槿怀里爬,爬到姒槿怀中,伸出小手便向姒槿眼角擦去。
见苏诏的动作,皇后吓了一跳,害怕小孩子不知轻重伤到姒槿,连忙将孩子抱回怀中,担忧地看向姒槿:“姒槿,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姒槿低下头,自己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痕,站起身来,道:“没事,只是方才身子有些不适,我先回宫了……”姒槿说罢,对皇后微微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看着姒槿离开的背影,皇后与苏姒盈对视几眼,不解问道:“姒槿是怎么了?”
苏姒盈目光落在姒槿方才握着的茶杯上,茶杯之下洒出许多茶水,看着这些洒出来的水渍,苏姒盈若有所思,却只道了句:“不知道。”
姒槿回了灵沂宫,一整日也未再出门,甚至连晚膳也没吃。
第二日一大早,姒槿刚无精打采地起身,便有元和宫的宫人来传召,说是苏承宜要见她。
梅萱在身后为她将长发束起,姒槿却只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良久梅萱将最后一朵珠花插在姒槿的发髻上,姒槿从凳上起身,一言不发地转身向外走去。
姒槿到元和宫乾坤殿时,殿中除了苏承宜还有之前在御花园中见过的慕容繁和宗正开。
姒槿福身行礼,苏承宜道:“姒槿无须多礼,坐下吧。这二位你先前在芙蓉园见过,这位是北疆的二皇子,这位是北疆国师。”
苏承宜为姒槿介绍完,便转头为北疆的二人介绍:“这位便是朕的胞妹,长宁长公主”。
“长宁长公主曾对在下有救命之恩,繁没齿难忘。”慕容繁出声,声音温润。
“原来是这样,不想长宁长公主竟救过二殿下。”宗正开轻笑一声道,“待日后嫁去北疆,长乐公主便是二殿下的嫂嫂,这也是一种缘分。”
听着宗正开的话,姒槿袖下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刺入手掌之中。
她就知道,这个时候北疆来使,是来和亲的。
上一世长乐未嫁,如今是该轮到她了。
宗正开一语毕,殿中陷入莫名的沉寂。
最后还是慕容繁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本皇子定然会护好公主。”说这句话时慕容繁正淡淡地望着一副嚣张模样的宗正开,他的话中隐隐夹杂着冷意。
座上的苏承宜面色不佳,轻咳一声将话语权落在自己手中:“姒槿,今日叫你来,正是向问一问你的意思。二位使臣来魏为北疆太子求娶大魏公主……”
“魏帝陛下,如今尔魏宫之中适龄的公主仅有长宁长公主一人,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苏承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宗正开给打断,“大魏战败,如今我等奉吾皇与太子殿下之命前来,哪怕长宁公主不想嫁,也得嫁。”说着,宗正开冷笑着瞥向慕容繁,“是吧,二皇子。二皇子能作为使臣前来邺京,也是太子殿下在吾皇面前鼎力推荐,毕竟二皇子在大魏做质子这么多年,对邺京可是熟悉的很呢。”
慕容繁冷冷地看了总政开一眼,并未回应宗正开的话,而是转头看向殿上的苏承宜,拱了拱手道:“陛下,吾皇的意思是,割让十座城池与公主和亲,任选其一。”
苏承宜面上表情未变几分,藏在案下的手却几乎要将手中的狼毫硬生生掰断。
一边是大魏国土,一边是他的亲妹妹,这叫他如何选择。
“皇兄,长宁愿意和亲。”姒槿沉默许久,终于在苏承宜左右为难举步维艰时开了口。
她抬起头,站起身,一步一步来到大殿中央缓缓跪下,长而艳丽的裙摆在她跪下时落在地上似一朵绽开的牡丹,她沉声开口,“长宁是大魏的公主,这一生未曾为父兄分忧,如今为两国战事不断,若是和亲能换来两国安宁,姒槿愿意。”
“姒槿……”看着跪在殿下的妹妹,苏承宜为难的蹙起了眉头。
“臣妹意已决,皇兄无需再为难。”
这是姒槿在苏承宜面前第一次自称“臣妹”,她只是想告诉他,她也是大魏的臣,撑起整个大魏,不一定只能靠他一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