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混迹官场多年,能从小地方调到京城来,一路爬到尚书的位置,手段一看就了得。收拾个刚入职的小菜鸟那不是易如反掌么!
于是乎,甘大人当场三言两语化解了矛盾,反而说沈之璋这是公报私仇故意栽赃陷害。
皇帝一挑眉头问这是报什么私仇啊?
甘大人便有选择性的说了当初沈之璋和甘霖两个人的恩恩怨怨,顺便发挥语言的魅力,引导皇上主观认为是沈之璋打击报复。当初打断了甘霖的腿不说,如今刚刚上任不说好好干活,第一件事还是打击报复。
本来这次科考,皇帝对沈之璋的不好的印象大有改观,可这么一听,他又皱起眉头来:一个临时抱佛脚侥幸通过科考的人,到底有没有实力啊?做事情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沉稳!不挫一挫他的锐气,怕以后也难成事啊!
然后皇帝就痛骂了沈之璋一通,说你没证据别在这儿瞎参良臣。
于是乎,刚刚上任一个月的谏议大夫,此时被挫了锐气正苦着脸蹲在台阶上揪廊前的花花草草。
夏绫探头瞧了一眼,附在锦书耳边道:“公主,奴婢听老夫人的意思是,叫您在皇上面前多少替驸马爷美言几句。说看人家四驸马爷就多亏了四公主在皇后娘娘和太子爷那边帮衬着,仕途上也少了许多波折。”
“不去。”锦书摇头,低头悠哉悠哉的喝茶:“亲身下河知深浅,亲口尝梨知酸甜。有些事情他总得自己去碰壁尝试才能摸索出门路来,我才能帮他多少?”
夏绫眼神一闪,只好看了看春绢,希望她再劝说一二。
锦书注意到她二人的眼神小互动,于是率先说道:“你们不必再劝我了,人要自己成全自己,他没你们想的那么笨,颓个一两天就会想出法子的。”
“奴婢信公主说的话,只是老夫人总会对公主有意见的。”春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她老人家从开始就指着公主能帮到驸马爷……”
锦书抬手揉了揉眉头,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心道:“这位我可惹不起,还是先装糊涂吧,能躲一时算一时!”
装糊涂,她还是在行的。
所以这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下去。
果然,没出几天,沈之璋又好似打了鸡血一般满血复活,重归朝堂了。人果然是这样的,吃过亏才会成长,沈之璋熬过了最初艰难的适应期,很快便凭着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在朝堂上逐渐熟悉,慢慢混的风生水起。从聪慧无知的愤青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难猜的男人。
只是,日子长了,他们两人却渐渐无话可说了。
刚开始沈之璋还会在夜里缠着锦书吐槽些朝堂上的新鲜事情,可后来睡前的话就慢慢少了。锦书本是个不爱多过问事情的性子,又一心不想招惹闲事不操闲心,所以对他说的张三李四主张什么新政改革、旧党对抗一无所知,除了附和几句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一次这样,次次这样,时间长了沈之璋也没了说的欲望。夜里两人除了不轻不重的调侃几句,发泄一通年轻人的生理需求,便再无交流。
时间久了,锦书的日子开始过得索然无味。沈之璋长大了不给她添堵了,她的穿越人生也就没有任何波澜了。
想到这里,她慵懒的爬起来,拥着被子盯着床帘后隐隐晃动的身影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回答的是小环,她笑眯眯的掀起床帘调侃锦书:“公主好长的觉,驸马爷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锦书伸一个懒腰,手才出被子便又缩了回去:“今儿怎么这么冷?”她探出头去瞧着窗外白光茫茫一片,不由问道:“可是下雪了?”
“是啊,昨夜下了一夜呢!”小环笑答。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却见春绢急匆匆进来请安道:“公主,候家两位夫人突然过来邀您去庄子里吃烧酒烤肉,已经等在大厅里了!”
“啊?”锦书一呆:“怎么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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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呢,烤肉还没吃够,锦书便明白了候家两位夫人此番邀约的意思——走后门。
说起去年科考殿试被刷下来的人,候展飞就算一个。可再复读重考又要三年之后,所以他们家便动用了一些后门关系,打算让他走高勋的路子,先去外地做个小官再慢慢调回京城来。
可谁料,家里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候展飞却负气直接报名从军去了。候家是文臣清贵人家,贸然出了这么一个从武的,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一直是那个性子。倔!不肯落人后,宁愿自己吃苦也不要靠家里。”卢钿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可他一个公子哥,从小也没吃什么苦,我们总不能看着他在疆场上靠命挣功劳吧?”
锦书点了点头。
“原先他从军,家里也都没说什么。想着锻炼一番也好,可是眼瞅着北夜国和咱们大梁关系越来越不好,听闻开战在即,我们这才……”蒋紫姗温温柔柔的补充说明:“我们这才想看看有什么机会,能把他调出来做个文职……”
锦书又迷茫了片刻,慢慢明白了她们找自己的意思。沈家为武将世家,虽然如今沈之璋从文了,可家里还放着个曾经是少将军的沈之琰。就算是久病不从军,可他在军中总是有威信的。如今候展飞去了军队做大头兵,打起仗来,就他那公子哥的二把刀武功,真有可能做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