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皇帝赏赐完毕,忍不住问杨真真:“大师傅猜猜,这郴州知府家里能有多少贪墨的金银?”
杨真真知道皇帝又在算进账,笑道:“贫尼认为,郴州那三大家族的价值更高,贫尼听说他们几乎把控了边境私贸。”
皇帝两眼发亮,两只手不自觉就搓了起来。
“大师傅真是朕的财神菩萨。”
“贫尼不敢当菩萨。”
杨真真果断说不,心道我一个经都不会念的才出家一年多的尼姑,还是有自知之明,别把我捧高了。
恐高,怕摔。
又不能打击皇帝的积极性,只能笑道:“世人皆爱财,焉知德乃财富之根本,财,仅为枝叶之末。厚德载物,唯有深厚的德行,方能承载世间万物。他们既然无德,自然不配拥有那些财产,这些不义之财本就是朝廷的,陛下取回来用之于民,就是在替天行道。”
皇帝大喜。
大师傅每句话都那么妥帖,既有大义之德,又不居功自傲,一心为国为民为君,真真是朕的知己!
再看大师傅,浑身似乎都散发着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此刻,就连她的美貌都不那么显眼了。
皇帝心里长叹:大师傅就是菩萨!
虽然自己高攀不起,就这样得大师傅眷顾,常常看着也好。
皇帝又谈到自己嘉奖江侍郎母亲的事,说接到大师傅的信,知道江大人还活着,就立刻将江母封为二品诰命,享一月两百两俸银。
在皇帝心中,江侍郎这样舍身为国的臣子是值得朝廷把他家人都养着的。
又谈到周将军带回来的武器库,皇帝喜不自禁:“那些装备,够朕武装一千兵了。”
心里更觉得大师傅千好万好。
“你们都下去吧。”皇帝挥退周公公和看门的小太监。
“大师傅为朕献了如此妙计,想要什么奖赏?”皇帝打开抽屉,从一摞厚厚的公文下面拿出杨真真写给他的信。
这一刻,皇帝只觉得把国库送给大师傅都行。
当然,最好的赏赐是把他送给大师傅。
杨真真促狭地眨眨眼,装着一脸不明所以:“皇上说笑,贫尼何曾献过什么计,陛下将普及冶炼所一锅端掉不过是顺势而为,此乃陛下英明之处,贫尼信服得很。”
看到皇帝手中的信,又淡淡一笑:“贫尼认为那信看过就毁才是最稳妥的做法。陛下认为呢?”
皇帝心下一颤:大师傅虽然笑着,但声音里透着疏离,这是不高兴了?
又想自己留着这信,终归是害处大于好处,遂尴尬地一笑:“大师傅高义,朕这就烧掉。”
皇帝不舍地把把玩过无数次的信纸放进火盆,心里却还是服气的。
大师傅说得对,自己乃一国之君,怎么就迷了心窍,这信若是落入旁人手中,后果不言而喻。
又想,怪不得大师傅一再叮嘱,这信必须亲自交到自己手中,刚才自己还献宝一样拿出来想讨大师傅欢喜,真是没脸看。
皇帝暗自惭愧,却见他的大师傅已经恢复了满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