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歌还肯命人收敛他们的尸骨,让他们入土为安,而不是丢到荒郊野外喂狗,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越是贵族,就越是喜欢用上好的木料搭建房屋,他们不会像百姓一下选择磨制好的石料,这在他们眼里是下等民才会用的东西。梓木的地板,红木的桌椅,越是高贵就越是奢华,越是奢华就越要彰显自己的高贵,这反而成了取死之道。
但他们永远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死,连死了也只能做一个糊涂鬼。
“燕侯,完整尸体一共一百一十八具,无法辨认身份。”来回禀的羽林卫顿了一下,露出了些许难以言喻的表情,道:“还有一些烧得只剩残肢的了,没有办法确认原本共有多少人。”
其实还有人已经烧得连灰都不剩了,毕竟是火油。
燕赵歌想了想,道:“核对太守府里的户籍册,将信国公府的嫡系数出来有多少人,随便捡一些对得上的尸骨,以信国公府的名义收敛了便是。反正烧成这个模样了也认不出谁是谁。”
羽林卫表情僵在了脸上,后背又窜起一股寒意。
“……末将领命。”
作者有话要说: 四六级成绩今天出了,考得怎么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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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处置
燕赵歌忙了一整夜,对着之前整理出来的赈灾册子修修改改,困了就喝一肚子热茶,她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前一夜是粮食入库,今夜是各家的库房掏出来的东西,还有奴仆的名册,哪些是世代为奴的,哪些是自愿卖身的,又有哪些是被迫卖身的,都要尽快整理出来。实在熬不住了才打个盹。
而且不只是这些,她是来赈灾的,不是来杀人的,主次要分清楚。
壶口决堤,受灾的只有沿河的县乡,安邑县实际上没有受灾,安邑的百姓吃不起粮是因为安邑的粮商和豪强地主勾结,坐地起价,把这些不长脑子的东西砍了之后,平价放粮就足以解决安邑缺粮的问题。但别的地方不行。
尤其是宜川,城肯定要重建,但百姓都跑了,怎么把这些百姓找回来,又怎么才能让他们安定下来,而不是闲来闹事,才是最大的问题。
季夏悄悄进来,见她伏在桌上睡了,脚步轻轻地走过去,想吹了灯,让她睡得久一点,燕赵歌却已经醒了。
“什么时辰了?”
“刚至卯时。”季夏看着她眼底浮起的淡淡青黑之色,不禁道:“您再歇一会儿罢,时辰还早着呢。”
“不早了,事情多着呢。”燕赵歌摇摇头,用手抵着嘴唇,硬生生咽回去一个哈欠,打了一盆冷水洗了脸,才算精神了不少。“去叫刘破奴来。”
刘破奴才刚起,听到燕赵歌唤他,慌忙穿上自己的甲胄匆匆而来,道:“请燕候吩咐。”
“你带人去下头乡县走一圈,通知到各乡县的县令里正,确认到底有多少个乡县受灾了,买得起粮食的百姓有多少,需要赈灾的百姓有多少,各处堤坝损毁情况如何,有几处需要修理,几处需要重建,大约需要多少石料木材,需要多少人手。重新统计百姓户籍,要明确有多少人还留在本地。”
燕赵歌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了下来,她看着刘破奴,目光沉沉,道:“底下官吏手里没有人命的,我准他们以金赎罪,戴罪立功,做得好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我既往不咎。手里有人命的,以命偿命,这事也勾销,祸不及家人。但若有铤而走险之辈,我不介意再烧一个信国公府。”
“末将明白!”刘破奴心知这位燕侯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别说一般的重臣,连酷吏都不敢这么做,酷吏最多杀人杀得血流成河,可杀人不过头点地,哪有一烧几百口来得狠,连收尸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人的骨头。
忠于皇帝,忠于长公主,忠于燕侯。刘破奴行了礼,即刻去办了。
燕赵歌在院子里打了一遍拳,活动了一下过于疲劳的筋骨,沐浴之后吃了两口馒头,就算是用了饭了。
季夏看了直皱眉头。
“咏月。”赵国侯世子拿着一张写满了小字的大纸进来,犹豫着问:“这样真的好吗?”
燕赵歌粗略地看了一眼,笑道:“当然好,若不这样,士人还以为我燕赵歌嗜杀成性,我就是要他们看看,我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赵国侯世子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得罪全天下的地主豪强。燕赵歌性子执拗得很,他劝不过,只能照做。
硕鼠杀得干净了,就没有理由再封城了。天一亮,试探着开门看看状况的百姓发现路口还站着手持刀兵的军士,但是昨日堵着坊门的拒马已经挪走了,显然是允许他们随意走动了。
昨日先是开仓放粮,没等百姓高兴劲儿过去,就又是封锁道路,接着大军入城,蹄声震天,兵戈、厮杀、惨叫声持续到半夜,家家户户都紧握刀兵,夜不能寐,生怕有趁乱作恶之徒闯进来,索性一夜平安。
有胆子大的百姓出了门,发觉到处都是被清扫过几遍但还有痕迹的血迹,更觉心惊胆战。有身穿甲胄的军士走过来,一脸肃穆地在墙上贴了张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