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
可不就是死了,他还能活吗?在上百名自家弟兄的刀剑相向下,唯有一死。
想到身上的伤,男子神色为之黯然,他怎么也没想到带了一年多的新兵,居然会在两军对峙时举刀砍向他,刀刀都是下了狠手,似乎不要了他的命不罢手,逼得他不得不跳崖求生,佯死逃过追杀。
他联想到父兄的死,也许他们也和他有相同遭遇,死得莫名,不知遭了谁的毒手。
“嗯!死了,所以叔祖父不让我们住在家里,他还说我是父不详的小杂种,说要休了我娘……”
“他敢——”没他的同意,凭什么休妻?
“但叔祖父没休成,我娘去告他,离什么的,我们和他们一刀两断。”她做了个“切”的动作,表情愤然。
“和离?”她竟然做出了这种选择?
莲姐儿咯咯笑着点头,“嗯!和离,没有关系了,他们再也不能抢我娘的银子,哥哥说,等我们长大了,要把娘被抢走的嫁妆拿回来,那是娘的,不能给他们。”
“你们……真是好孩子!”他们娘仨过得这么苦吗?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他在前线杀敌,就为了给他们安稳的日子,拚着一条命封妻荫子,谁知道他的汗马功劳,他们一点也享不到。连她的嫁妆都拿走,还把人赶出来,这得多狠的心,分明不给人活路走。
陆建生,你是这么回报我吗?当初一口允诺要照看府中老小,不让他们受一丝伤害,却在背后捅刀!这笔帐,他一定会跟那无德二叔算清楚,若连妻小都护不住,他算什么男人?
从刀山血海中走过来,他不再是当年懦弱、任人摆布的小子,他拿得起刀,辟得出荆棘路,刀起刀落,直取敌人首级。
“对,我们是好孩子,娘也这么说,可我不喜欢练字,手好酸,娘要我每天写五十个大字。”哥哥更可怜,要写一百个大字,莲姐儿苦着脸,不想写字。
“你们开始习字了?”男子眼睛一亮。
“娘逼的。”她一脸无奈又气愤,一副想反抗暴政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叫人不禁莞尔。
“你娘做的对,她是为了你们好。”一个女人家要带两个孩子,又无人能依靠,其中的辛酸难以道与外人说。
莲姐儿鼻子一皱,“你跟哥哥一样坏,我才不想写字。”
“你——”
男子还想说什么,门口传来男童喊妹妹的声音,很快的,他看到另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出现在眼前,内心激动。
“妹妹,谁叫你跑到这里来?你的字写完了吗?”老气横秋的年哥儿手负在身后,眼露警惕的瞪着床上的男子。
一听到写字,莲姐儿就像枯萎的花朵,蔫了。“我、我来看看他,他受伤了,没人理他,很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