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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对于所谓&ldo;采诗夜诵&rdo;，唐代学者颜师古解释说：&ldo;夜诵者，其言辞或秘不可宣露，故于夜中歌诵也。&rdo;以为其中言辞可能有不宜公开的内容，所以要在夜间歌诵。这样的解说，并不是合理的。其实，这里所说的&ldo;夜诵&rdo;，只是因为某些祠祀活动是在夜里进行。比如，&ldo;以正月上辛用事甘泉圜丘，使童男女七十人俱歌，昏祠至明&rdo;。仪式的进行，从黄昏直到黎明。

赵敏俐《周汉诗歌综论》指出：&ldo;汉武帝利用&lso;新声变曲&rso;为郊祀之礼配乐，客观上等于承认了从先秦以来就一直难登大雅之堂的世俗音乐‐‐新声（郑声）的合法地位，这为其在汉代顺利地发展铺平了道路。从艺术生产的角度讲，是借助了官方的力量，推动了从先秦以来就已经产生的世俗音乐‐‐新声（郑声）的发展。&rdo;这样的评论，是大体准确的。汉武帝以活泼的郑声充实贫乏的雅乐，是有文化革新意义的进步的举措。

郑声，早在春秋时代就遭到大学者孔夫子的严厉贬斥。《论语》引用孔子的话说：&ldo;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rdo;他看不惯人们喜好本非正色的紫色竟然超过了红色，看不惯人们喜好本非正音的郑声而干扰了雅乐的影响。孔子又因为&ldo;郑声淫，佞人殆&rdo;而主张&ldo;放郑声，远佞人&rdo;，以为应当摈弃郑声，疏远佞人，这是因为郑声倾向于淫荡，佞人会导致危亡。对照这样的儒学训导，可以理解汉武帝对于礼制在文化风格方面的革新，是怎样的勇敢。

《汉书&iddot;礼乐志》还说，汉武帝时，&ldo;今汉郊庙诗歌，未有祖宗之事，八音调均，又不协于钟律，而内有掖庭材人，外有上林乐府，皆以郑声施于朝廷&rdo;。不仅祠祀用乐，当时&ldo;朝廷&rdo;上下演奏的乐曲，都回荡着郑声。

事实上，在汉武帝之后，西汉晚期的帝王们就对乐府制度逐渐修正。汉宣帝时，博士谏大夫王吉就曾经建议裁减乐府设置。汉元帝时，宣布乐府裁员。汉宣帝本始四年（前70）宣布&ldo;乐府减乐人，使归就农业&rdo;。汉元帝初元元年（前48）宣布&ldo;减乐府员&rdo;。汉哀帝时，又将&ldo;郑声尤甚&rdo;和社会风习的&ldo;淫侈过度&rdo;联系起来，据孔子&ldo;放郑声，郑声淫&rdo;的主张，下令废除了乐府官。《汉书&iddot;哀帝纪》的记载是：绥和二年（前7）六月，&ldo;郑声淫而乱乐，圣王所放，其罢乐府&rdo;。

不过，由于汉武帝乐府倡起的音乐风格已经在百姓中流行长久，官方又没有制作雅乐予以替代，&ldo;豪富吏民湛沔自若&rdo;（《汉书&iddot;礼乐志》），有条件的民户依然享用着郑声带来的愉悦和浪漫。

司马谈紧紧握着司马迁的手，流着热泪说：我们的祖先曾经是周王朝的太史，再往上追溯，前代祖先还曾经在虞夏之朝有显赫的功名。后世竟然中衰，难道要在我这一代中断了吗？你接任太史，则继承了我们祖先的事业。现今天子封禅泰山，是承接千年绪统的重大举措，而我却不能从行，是命运这样决定的吗？我死之后，你必然任太史。任太史之后，不要忘记了我有心完成的论著。……当今大汉兴起，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我任太史而没有记载，废天下之史文，令我内心十分惶恐，你应当时时想着这件事！

司马迁低着头，也禁不住泪双流。他说：小子不敏，愿意详细论说先人所记录的史事，不敢遗漏。

刘安&iddot;《淮南子》

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中，汉武帝时代是成就宏富、内容多彩的历史阶段。除了儒学成为统治者奉为正统的思想吸引了诸多学人从事研究、充实、发展的工作而外，其他一些思想收获也值得重视。

淮南王刘安是当时皇室贵族中学术修养较为深厚的人，他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著书立说，&ldo;作《内篇》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为《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亦二十余万言&rdo;（《汉书&iddot;淮南厉王刘长传》）。然而这部涉及范围十分广泛的文化巨著，留传下来的只有《内书》二十一篇，也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淮南子》，又称《淮南鸿烈》。

刘安入朝，与太尉武安侯田蚡关系比较亲近。田蚡有一次到霸上迎接刘安，对他说，方今皇帝没有太子，您是高皇帝的亲孙子，有仁义之心，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如果皇帝一旦发生意外，除了您，谁还能即帝位管理天下呢！刘安听了，当然非常高兴。

刘安有个女儿名叫刘陵，心思聪慧，口齿伶俐。刘安提供了大量金钱宝物，作为她在长安的活动经费，让她交结汉武帝身边的人，刺探高层政治情报。

西安附近曾经出土&ldo;淮南&rdo;半瓦当，有可能是淮南国邸，也就是淮南国驻长安的办事处的遗存。看来刘陵在长安的活动，是有落脚点的。有的学者甚至根据这件文物，认为&ldo;淮南王安当有离宫在京师，故用此半瓦&rdo;。又有&ldo;淮南邸印&rdo;封泥的发现，可以证实淮南邸的存在。另有一件&ldo;□□王当&rdo;残瓦，同样出土于汉长安城遗址，有学者推断所缺两字也是&ldo;淮南&rdo;。

刘安有心在天下一旦发生变乱时取得政治主动，积极制作战争装备，集聚金钱，贿赂汉王朝的地方实力派。又日夜研究军事地图，暗中进行作战部署。淮南国贵族违法的事件逐渐有所败露，在朝廷予以追查时，刘安终于发起叛乱。然而叛乱迅速被汉王朝成功平定。刘安被判定&ldo;大逆不道，谋反&rdo;罪，自杀。淮南国被废除。汉武帝在这里设立了九江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