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踪道:“一切还只是我与荼语的猜测,但这一连串事件的发生确实诡异之至。如若此事真同我们猜测的一般,那么敌明我暗,国公爷当下便应万事小心防患于未然。”
沐朝辅闻言放下地图,眼里带着期盼对莲踪问答:“那依先生所见,沐某应当如何处之?”
莲踪道:“若无意外,这掏人心的妖物下次出手应是在两日后的戌时三刻。”
沐朝辅惊道:“两日后……正是簪花节。”
莲踪又道:“日前一支缅甸商队进了昆明城,这支商队很可疑。我与荼语暗中查探发现他们与官府中人有来往,未免打草惊蛇我们都未有所行动,只是暗中观测。故而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前,为保万全还请国公爷沉住气。”
沐朝辅此时才明白莲踪将他邀来这四周净是浩渺滇池的画舫,为的就是确保他们商议的此事不被泄露,于是忙道:“是,是!沐某定当谨遵先生嘱咐。可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
莲踪闻言淡道:“国公爷那日宴请巡抚大人时还请了些什么人,您可还记得?”
沐朝辅捻了捻手里的翡翠珠子,思考片刻后道:“记得。”
莲踪道:“那便请国公爷按那日出席的客人名单,将他们邀至草海游船赴簪花宴。”
荼语补充道:“对了,还有最近新来的那群妙香坊的舞姬也一并邀来。”
沐朝辅道闻言方才想起最近妙香坊确实是新来了一群东吁舞姬,便问道:“这群舞姬也同此事有关吗?”
荼语径自喝着茶,道:“就是不知道才让你把她们招来探探究竟呐。”
沐朝辅点着头道:“好,沐某明白了。”
莲踪又道:“届时烦请国公爷挑出七七四十九名十一岁的女娃在两日后的簪花节上每人分发十两纹银,期间名单上这两名殷姓小女孩还请国公爷务必派人暗中护着,不可声张。”莲踪语毕又给了沐朝辅一张名单。
每人十两银子,阿沅听得啧了啧舌,心想这便是舍财免灾罢。
沐朝辅闻言爽快的应下了。
阿沅静静地立在莲踪身后听着他们谈话,边听便也将方才叶莲踪和荼语所说的信息一点点记下。
大户人家游湖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待日头渐渐落下沐朝辅才命人将画舫靠岸。原先只见过一脸威仪不苟言笑的沐朝辅,不曾想他还有如此话痨的一面,回了别院还继续拉着叶莲踪不放,这会儿又把他请到书房叙话。
稀粥虽能解燃眉之急,但始终是不抗饿的。阿沅才回房不多久肚子便又咕噜叫唤起来,桌上只有一盘看着齁甜的蜜饯和一壶茶,饿得她只能大字状虚脱的躺在床上。不晓得叶莲踪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实在是饿不住了,于是一咕噜从榻上翻起来,决定遣去厨房寻点吃的。
虽说只是个别院,可沐府这间别院着实修得大气,假山怪石奇花异草把后院的小路隔得九曲十八弯,阿沅绕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厨房在哪,行至锦鲤塘时倒是见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正团着身子蹲在水边够鱼儿。
这小娃娃衣着富贵,一张圆圆的小脸粉粉嫩嫩白白净净,看这年纪应当是沐朝辅的小儿子。许是娃娃太皮自己跑出来玩了,身边竟是一个随侍的小厮或婢女都没有。思绪间那小娃娃原本拉高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滑了下来,小娃娃就笨拙地想把袖子往上再拽拽,这一拽整个身子便失了重心往前倾去。阿沅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拎住了那娃娃的后衣领,赶紧把他拽了回来。
小娃娃因着阿沅的力道咕噜噜便往后滚了两圈一屁股坐在泥地里,原本白净的脸蛋和衣衫也粘了泥污,看着就像一颗漏了陷儿的芝麻汤圆。
阿沅心想糟糕,这娃娃不会被她扔得太用力了吧,可千万别哭。边想,阿沅边就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这娃一旦炸锅她立马扭头就跑。
没想到,那小娃娃擦了擦脸上的泥巴,两个小手拍拍灰站起身来走到阿沅身前,竟然不哭也不闹一双水灵灵的眼望向阿沅,两个小手团起躬身一揖奶声奶气地道:“谢谢姐姐。”
姐姐?她易容易的都丑成这样了这小娃娃居然还认得出她是个姐姐。不过他姐姐姐姐的叫,让人听到难免惹来麻烦。
阿沅眉毛抖了抖,弯下身,压低声音作状严肃地道:“姐什么姐,叫哥哥。”
小娃娃眨巴眨巴眼,上上下下打量了阿沅一番,还是叫道:“姐姐。”
“不是姐姐,是哥哥。”阿沅嘶了一声,道。
“不是哥哥,是姐姐。”小娃娃也非常认真地坚持道。
“哥哥。”阿沅又道。
“姐姐。”小娃娃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