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雪臣看着面前的墓碑,上面是正青春年少的女孩子的照片,他想,原来是她。原来是她出卖了齐梁的秘密,害齐梁被沈傲霸凌,害齐梁丢了善良。
“雪臣,谢谢你告诉我你当年的事情。也谢谢你没有怪我,还为没对我负起责任而感到抱歉。我知道错不在你,当年的事是我一手设计,招惹上沈傲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活该。我没办法重新开始,因为我有罪。是我害了她,我活该要受罪。”
齐梁有时在家,在巷子里,在任何安静的地方,都能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就像当年那个女生,在拐角处轻轻喊了一声“齐梁”一样。齐梁每次听到都会想,我不羞愧,你要怨恨就怨恨吧。其实他心里是觉得有愧的,所以他觉得他和沈傲在一起,是他该有的刑罚,也是沈傲该有的刑罚。
“齐梁,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你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冷眼旁观了是吗?不止这些。那天我让沈傲上了我,我把你喊来让你看到,紧接着我就进了医院。在医院那晚,我没想到她会来。”
尚雪臣隐约记得好像是有个女生过来找了齐梁,他记得不是很清楚。那晚他在医院送走了佳佳,有人和他擦肩而过,自己转头去看的时候,好像是看见有个女生进了齐梁的病房。等他送完佳佳回来的时候,他发病了,那是他第一次发病。自己为什么发病来着,好像是有人抢他的东西,是谁抢他的东西,为什么要抢走他的东西?尚雪臣想不起来了。
“她当时站在我的病房里,我看见她领口的第一颗纽扣被扯坏,我看的出她是被他继父抓回去又性虐了一番。不过我不在意了,我自己那个时候也躺在病床上,没比她好多少。我和她说,我也被人强暴了,被沈傲,我也和她一样不是什么干净货色了,她可以不用再觉得我的善良碍眼了。我故意说给她听的,因为我后来知道是她告诉沈傲我的秘密。她听了之后,有些反常,居然问我可不可以原谅她。我和她之间谈什么原谅呢,她害我这样,我虽然没害她,但也对她见死不救,扯平了,没有要不要原谅这样的问题了。”
齐梁深吸一口气,他从自己的事情上明白了善良是看的到边界的,可恶意却是无底的。他当时的话听起来像是无所谓,听在她心里估计是句句扎心。要不是她逼他到这种境况,或许他当时看见她继父揪着她头发打她的时候会冲上去护一护她,可惜偏偏是她断了他的善良,所以在最后才换来他的冷眼旁边。因果循环这东西,就是用来恶意捉弄世人命运的。
“她听完我的话,在我病房里站了一会儿,就走了。你见过她的,她走的时候出门好像还撞上了你。”
尚雪臣愣愣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有些想不起来了,“我撞上过她?后来呢?”
“后来?就在那晚,她在医院天台跳楼自杀了。”
自杀啊。尚雪臣看着眼前的墓碑,他该知道这女孩的结局,因为墓碑上的照片他见过,是文婷,他在杭清那里见过这照片,她是邵陵故意派去接近季书平,被董事长接见劝退的女孩。
“是我。是我当时的见死不救和无法原谅成了压死她的稻草。因为这样,我也不该被原谅,也不该去原谅沈傲,这是我们该受的惩罚,我和沈傲都有罪,都有害死她的罪。”
尚雪臣皱起了眉,当年诱骗着文婷出来坐台的人,邵陵和姚彩儿已经都死了,这是不是他们该受的惩罚?他皱眉想着,低头看见了墓碑前的花,那花有些干了,像是放过一天的样子。尚雪臣上前蹲下,去看那一束花。花束的包扎纸里露出一张卡片,他捡起看见卡片上面有着幸福花店的字样。
“齐梁?”尚雪臣捏着卡片,手指在上面摩挲着,“这个女孩,家庭条件好嘛?”
“母亲在家待业,继父是帮人拉货的,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不是很好的样子。”
尚雪臣把那张卡片塞进兜里,他该猜到文婷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不然何必出来坐台。那么,文婷的墓为什么会在这片地价很高的墓园里?是谁给她葬在这里的?她和季书平有过一段关系,所以是季家出钱吗?
算了,别想了,这不是即将要走的人该担心的事。尚雪臣起了身,拉过齐梁,“齐梁,我们走吧。她,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错。或许,她放不下的人不止你一个。”
文婷,应该和自己一样,最放不下季书平了吧。
尚雪臣感觉头有点痛,那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齐梁说他和文婷撞到过,可自己没太多关于文婷的记忆。她在医院天台跳的楼?
不对,她当时没想过要跳楼的。尚雪臣愣在原地,跟在他身后的齐梁撞上他的后背。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肯定文婷当时是没想过跳楼的?
“齐梁,你当时有看到我和她撞上之后的事吗?”
齐梁站在他背后,抬头只看到尚雪臣的后脑勺,“我只看到她拉门出去的时候正好和要进门的你撞上,你被撞上之后突然情绪暴躁,摔门出去了。当时我还吊着点滴没有追出去看,所以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那是尚雪臣第一次发病,自己发病时有时候会焦虑过头,脾气暴躁的摔东西,曾经就拿刀划过季书平的手背,所以自己当时伤害过文婷吗?
“齐梁,我总觉得她不是因为你跳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