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死吗?尚雪臣不确定,应该不会吧。他爸想退出了,又怎么会在退出之前背上人命呢?大伯应该不会让爸爸来背锅的吧。尚雪臣盯着面前这扇门,想起自己偷听到大伯对爸爸说得话,只要做完最后一单就放他们走。尚雪臣摸上了这扇门,里面这个人就是他爸爸的最后一单。
“应该不会的。”就当是劝慰了里面的人,也劝慰了自己。
尚雪臣给关在地下室小房间里的人一连做了两天的饭,一开始会炒糊的鸡蛋渐渐会炒的不糊了。高兴起来还会在里面加点素菜,,一起炒炒。可把饭送进去的时候,季书平还是都会点评一句,咸了或者淡了。
季书平一这么对他说,尚雪臣都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丢下一句,爱吃不吃。可等到下一顿的时候,就开始小心掂量着放盐。
其实季书平对吃的也没那么多要求,他只是想有个人陪自己说话。不然自己一个人呆着太无趣了,毕竟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快发霉了。他每天一睡醒就坐在门后的地上,等着尚雪臣来送饭,这样好和他说会儿话解闷。
这天尚雪臣来送饭的时候,季书平拿着手里的饭仰头靠着背后的门,问门外的人,“你在干嘛?”
尚雪臣正坐在门外的地上等着季书平吃完饭,自己好收拾碗筷,催着他,“你管我在干嘛,你快吃!”
季书平低头看看手里的饭,笑了笑,他每次吃饭都很慢,一是手里的饭菜让他没有食欲,二是他想让门外的人留得久一些,一个人呆着太安静,他受不了。
“我一个人呆着太难受了,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这是人质,尚雪臣不敢和他闲聊太多,谁知道是不是想从他这里套话,“你当我是给你解闷的?你见过哪家绑人还带逗笑人质的。”
“很久没人和我好好说过话了。我很寂寞。”
尚雪臣想想自己好像也是这样,很久没人和他好好说过话了。佳佳和齐梁对他说话时候,他看着他们争吵总觉得自己耳鸣了。他掏出弹珠,通过送饭的小口子,把弹珠儿往里弹。
季书平听到滚动的声音,低头看见了滚在自己脚边的弹珠,门后的人问他,“会玩弹珠儿吗?”
他捡起弹珠儿,对着房里微弱的光,想着真巧,又是弹珠儿,“我不会玩儿。”
好不容易找着个能说话的,居然不会玩弹珠,尚雪臣想他这辈子估计找不到合适的玩伴儿了。不过自己也挺可笑,居然找人质陪着自己玩。
“嗳,你能不能再给我颗弹珠儿?”
“你都不会玩儿,怎么还要?”
“因为我喜欢成双成对的东西。”
尚雪臣觉得这人脑子估计也不是很清醒,抓了一把裤兜里的弹珠往里丢,“给你。这些够你一个人在里面玩了。”
季书平用手把地上滚来滚去的弹珠儿都拢到了一起,五颜六色的,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你有见过彩虹吗?”
怎么又说到彩虹了?尚雪臣不想和他多说许多,“你快吃你的饭,我才能快点收拾好了走人。谁乐意成天坐在这里陪你。”
季书平想,找着个愿意和自己说话的人可真难,就连绑匪也不愿意。他拿下了别在领口的领针递出去,“我把这领针送给你,你陪我说会儿话。”
尚雪臣对这种小饰物不怎么感兴趣,没伸手去接。季书平看外头的人没反应又多说一句,“这个,很贵的。”
尚雪臣也不是因为这领针很贵才接受的,只是刚好有了可以坐下聊天的借口,他接过来把领针别在了自己的胸口,“既然这么贵,那我就陪你聊个十块钱的。”
季书平见他答应,执着的问他,“你有见过彩虹吗?”
尚雪臣觉得这人是真的很怪,不情愿的回答着,“没有。”
“我见过的。”季书平捏着手里的弹珠儿举起来看,“我从前在弹珠里见过,正好就照见了彩虹。其实那不是彩虹,是一个人的眼睛。”
原来是要和我炫耀。尚雪臣不耐烦听这种矫情的东西,“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季书平放下手里的弹珠,对啊,我和他说这个干嘛?想来想去,想出了答案,告诉门外的人,“可能我觉得自己出不去了吧。”
尚雪臣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他心里拿不准,爸爸有想过大伯会把他当挡箭牌吗?
“小臣,上来!”
尚雪臣正分神,就听到爸爸在叫自己,“你吃完把碗放出来,我等会儿来收。”说完尚雪臣就急忙上了楼。
爸爸正坐在客厅,叔叔好像进房睡了,爸爸冲他一招手,让自己在他对面坐下。
“小臣,我安排了人带你走。”
带我走?尚雪臣心想这是又要抛开他了吗?
“爸,楼底下的那个人是你最后一单吧。我知道你和大伯谈了条件,是要带叔叔远离是非养身体,你把我先安排走,是要把我抛开在一边吗?”
“你知道?”尚雪臣点点头,他听见爸爸特地压低了声音,“爸爸不是要抛开你。从道上退出哪有那么轻松,这最后一单不是那么容易让我们脱身的。我和你叔叔商量过了,送你先走,是把活路留给你!至于我和他,不管走不走得了,就算死在一起也好。”
原来爸爸知道,知道不是能轻易就脱身的。“那我也不走,我和你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