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平听到周媛这么说,再也撑不住,闭上眼昏睡过去了。
街道边的路灯昏黄飞满了虫,不自量力的飞虫撞上路灯发出轻微的声响,在黑夜的路边显得格为刺耳。尚雪臣从快捷酒店里出来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动关上的玻璃门捏紧了拳头。周哥恰好在这时候来了电话,“喂,警局周围的记者都安排好了。”
“嗯,知道了。”尚雪臣刚挂电话就听见身后的快捷酒店里传来女人呼救声。
“救命!救命!”尚雪臣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回头去看就看见周媛散乱着头发,衣衫不整赤着脚的跑到了前台,“救命!救命!”
她这样声嘶力竭的呼喊引来许多围观的人,有人带着看戏的表情,有人着急帮忙报了警,也有人贴心拿着衣服上前来给她披上领着她去边上的沙发上坐下,让她慢慢说明情况。尚雪臣站在玻璃门外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周媛一脸慌张的对周围的人说着,“我老板他,我被我老板……”话没说完便泣不成声的用手捂紧了脸。只是这样,周围人也大致猜出了情况。
警笛的声音很快在背后响起,尚雪臣站在外面冷眼看着,等到警车停在了快捷酒店前,他才对着空气张了张口,“我先散布了消息,这样你们就不能先发制人了,她或许就能更安稳的坐着那个邵夫人的位置。”
看起来半醉不醒的季书平被警察拖出来带上了警车。周媛也披着衣服出来被女警护送着上了警车,周媛垂着头出来,一副怕人的的样子,只经过尚雪臣时才微微翘起了唇角。尚雪臣只是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冷眼看着,看着警车开走,看着人群散尽。他仍旧站在快捷酒店前的这一片空地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终于呼出了长久秉在胸口里的那一口气,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董事长,季书平被抓了,记得带上律师和医生过去。”不等电话里的人详问,他便挂了电话。
天快要亮了,路灯也灭了。折腾了这一晚,尚雪臣也终于感到累了,他转身往自己的车边走,“是该去那别墅里收拾收拾我的东西准备离开了。”
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在空旷无人的屋子里回响开来,尚雪臣开了门进来,看一眼安静的屋子,低头又看见架子上的拖鞋,那是自己的一双,旁边摆着的是季书平的那一双。他安静站了一会儿只看了看架子上并排摆着的两双拖鞋,抬头没换鞋便进了屋子直接上了二楼,收拾了自己留在这里的几件衣服,还有床头柜里季书平收好的自己小时候的手套。
他把这些东西都一一收进了包里,收完站起来看一眼房间,看一眼他曾经睡过的床,回头再看一眼沙发。这都是他们经常嬉闹的地方,看的久了隐约还有过去的影子,沙发上叠在一处的两个人影,床上翻腾鼓起的被子。
尚雪臣闭了闭眼,晃了晃头,把眼前的人影都在脑袋里晃走。抬脚正要走,却注意到了摆放在床尾凳上的音乐盒。是那天季书平牵着自己从阁楼里出来,领着他去厨房的时候,季书平随手放的。
尚学臣走到床尾凳前,挂在肩头的背包落了地,他蹲下身来看着摆在床尾凳上的音乐盒。是他亲手磨的,当时磨了一夜,磨秃了指甲,没一个指头上没长倒刺。想到这里,尚雪臣因为自己曾经的用心而笑了笑,他真的很少这么诚挚用心,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了。
一想到以后不会再有,尚雪臣伸手去拧紧了音乐盒的发条,让他的“真心”旋转发音。空荡荡的房里因为这音乐盒的声音更显寂寞。音乐盒独自转着发条,落在凳子前的包已经被人提起,尔后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短暂盖过那乐声,隔着房门能听到音乐盒小声的独奏。
尚雪臣背了包下楼来,是打算抱上客厅里的鱼缸利落的走人。可往客厅走两步还是忍不住停了脚,回头看一眼厨房,料理台边好像有人系着围裙,耳边突然响起了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尚雪臣恍惚看着那个系着围裙的背影,就看到季书平转过身来笑着朝他招手,“过来吃饭。”
“嗯。”尚雪臣露了笑,使劲儿点头说着,“好。”抬脚刚要往厨房走,季书平笑着朝他招手的身影像雾一样散去了,他好像清醒了些,还在脸上的欣喜皆转成自嘲,还没检讨完自己的傻气,他又好像听到了浴室门响,尚雪臣立马回头去看,就看见穿着浴袍的季书平湿着头发带着一声热气的从浴室里出来,随意甩着头发,低头系紧了浴袍带,和自己说着,“要不要我帮你洗澡?”
尚雪臣觉得自己的大脑真是太随便了,随便就把他的清醒理智远远抛开。他忘了刚刚是如何自嘲的,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靠在浴室门上的人。穿着浴袍湿着头发的季书平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笑着问他,“你怎么了?”
尚雪臣摇了摇头,拔脚要跑过去,伸开手臂想抱住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的季书平,只是手臂刚展开,倚门站着的人就又消失不见。
等他停了脚步,人还没能清醒过来,大门的玄关处,穿着一身西装打好领带拎着公文包的季书平就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弯腰摆正了拖鞋,起身对着愣在客厅的尚雪臣摇摇头,“怎么又不把鞋摆正。”说完原本在玄关处的人突然又到了客厅沙发里坐着,戴着眼镜看着文件的季书平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先睡,我处理完公事也就上去睡了。”
尚雪臣拎着包独自站着,看着屋子里所有的季书平对着自己笑,然后这些季书平都又变成一个人。笑着朝他走来,就要伸手摸上他的头。尚雪臣吸一下鼻子,看着对自己伸手的季书平笑出了声,“书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