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明明惦记的要命,面上却非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殊玉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沉默了片刻,忍不住气呼呼地从躺椅上坐起来。
“大嫂,你说说他这个人,我们俩好歹也算是曾经一起同生死共患难过,他心里有我,我也喜欢他,我原本没打算留在京城嫁人,他让我动了心,如今却又一走了之,这算什么……”
说到这儿,她语气有些落寞。
“明明连成婚的日子都定下了,他却能狠得下心来说走就走,不仅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还把订婚时交换的庚帖都给我退了回来,这是铁了心要和我一刀两断!”
沈殊玉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当初咽进肚子里的苦水全倒了出来。
她委屈地说道:“大嫂,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生气多伤心,我当时病得半死不活,有那么一刻心里自暴自弃地想,倒不如就此病死算了,等他回来,就让他守着一座孤坟过日子!”
“他若守得好也就罢了,他若是守得不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到时我亲自上来接他过奈何桥……”
听到这儿,杨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
“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她双手合十朝天拜了两拜,嘴里还念念有词。
“她小孩子家家口无遮拦,老天勿怪,老天勿怪……”
说完,她故作生气地轻拍了沈殊玉一把,嘴里嗔道:“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没有他,你也要会给别人,他在你心里再重要还能重过你自己的性命?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杨夫人像教训自己的孩子一般把沈殊玉说了一通,说完才想起来,这丫头还是自己东家,沈殊玉脸皮薄,可别把她惹伤心了才好……
于是,杨夫人为沈殊玉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语重心长地继续劝她。
“人啊,这一辈子不会总是一帆风顺,但也不会时时倒霉,倒霉的时候过完了,生活总会迎来好事的。”
说到这儿,杨夫人就想起了从前的事。
“当初我和你小侄子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大哥身无分文,我们家就剩个连遮风挡雨都费劲的窝棚。
你大哥当时就抱着我们娘俩说,你们俩要是死了,我就陪着你们一起死,咱们一家三口到阎王殿里再团聚……”
忆起那段艰苦的岁月,杨夫人的眼神无限感慨。
“那可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可谁又能想到,没过几日你大哥就遇上了你和朱雀公子进山,这不就是柳暗花明了吗?
若没有你,我和你大哥哪有机缘能守着这么大一个酒楼过日子,还能有幸看着你小侄子健健康康地长大。”
听她讲起往事,沈殊玉愁眉不展的神色渐渐柔和下来。
她接着杨夫人的话继续说道:“是啊,人生际遇就是如此玄妙,当时大雪封山,我和朱雀迷了路,正在山里打转呢,没想到因缘际会遇见了杨大哥。”
那一次,沈殊玉和朱雀顺着线索去洛京城二十里外打探一户人家,可惜最终空手而归。
二人回去时,正赶上雪越下越大,再加上天色昏暗,两人因此在树林里迷失了方向。
在林子里转了许久后,恰好遇上了去树林里逮兔子的杨问心。
杨问心是个孤儿,自小被会点拳脚功夫的养父养母收养,可他到了十几岁时,原本生育困难的养母却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下,家里就再也没有杨问心的立足之地了。
养父母看他越来越碍眼,寻机找了个借口便把他赶出了家门。
离家以后,杨问心便在山林中以打猎为生,偶然间遇到了逃难至此的杨夫人。
二人相处和睦,便拜了天地做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