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听你说你的故事,总好过听你说那些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神话故事。&rdo;
因为这句话,崔宁乐逛着赵书言的母校时,听到了那家伙从来没有过的滔滔不绝。从小学到初中、高中,赵书言读书的地方离家都不远,所以一天的时间,足够崔宁乐了解这家伙的学生时代。
听着那家伙笑着说出曾经因为长得太过女孩子气而遭到的种种捉弄与嘲笑,崔宁乐的眉头先是皱得死紧,而后才慢慢松开。现在的赵书言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哭着找奶奶的小鬼,而是一个如果你敢对他三分不敬他会回你七分厉害的女王殿下。
如果没有从前的磨难,又怎么会有现在耀眼得无人能敌的光芒?
走在不大的校园里,崔宁乐很快就了解了从前的赵书言。小学时会哭着找奶奶的柔弱美少年;初中时会偶尔反抗,也会找自己依赖的那个人倾诉的叛逆少年;高中时干脆假扮一朵高岭之花的带刺少年,这一步步走来,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形成的硬壳。
这么多的伪装,却在大学这一年被自己敲了个粉碎。
崔宁乐一点都没兴趣了解当年赵书言喜欢的那个家伙到底是谁,知道了又能如何,与其对着一个已经不可能再出现的人吃醋,还不如用尽办法,将芦花鸡整个绑起来,让他连脑袋都不能转,只能完全的盯着自己。
赵书言并不了解他的想法,像个急于献宝的孩子,拉着他将这个城市熟悉的角落一一逛遍,不时地还会回头看崔宁乐的表情,以确认对方是否像自己这样开心。
崔宁乐当然开心。他从来以为在这段感情里,自己注定是要成为付出更多的那个人,然而今天他却越来越觉得,他们从来都不是谁比谁更好地对比着,而是并肩而立地扶持着。
能喜欢你,真的,太好了。
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兴高采烈的带了他们到这附近最好的饭馆吃海鲜。崔宁乐尽管吃过海鲜,可毕竟是个北方的娃儿,剥起皮皮虾来手忙脚乱又不得章法,弄了半天,只拿出了一小条的虾肉。
赵书言哈哈大笑,一边说崔宁乐我终于看到你笨手笨脚的一面了,一边拿过他盘里的皮皮虾,小心的剥好,放到了他的盘子里。
崔宁乐假装咳嗽一声,咽下了自己的笑意。
聊天的时候,老爷子问起赵书言在学校的情况。就算那家伙拿着优异的成绩单回来,老人家依旧想要知道数字以外的东西、崔宁乐笑:&ldo;这家伙厉害得很,不用担心,他的成绩就算保送出国都有可能。赵书言拿了国际比赛的名次,想要出国只要递个申请书,哪里不能去?&rdo;
话说完,他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赵书言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
老爷子颇为吃惊:&ldo;他拿什么奖?&rdo;
赵书言连忙解释:&ldo;没有……&rdo;&ldo;国际大学生建筑设计大赛。&rdo;崔宁乐抢着回答,&ldo;这个比赛是我们大学期间最重要的一个赛事。他拿了中国区唯一一个二等奖。&rdo;
&ldo;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跟我说!&rdo;老爷子喜上眉梢,&ldo;我一直以为你为了奶奶的话就随便考了个建筑系,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还有几把刷子!&rdo;
&ldo;他的天分就连老师都很赞赏……&rdo;&ldo;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拿了个奖吗,又不是背了金砖回来,没太大意义。&rdo;赵书言不冷不淡的接。
崔宁乐终于回头看他一眼。
对方眼中的不满和责备,在意料之内,也在情理之内。
可崔宁乐还是揪了心。像是着了魔一般,继续说道:&ldo;我们都觉得这家伙要是再到国外泡两年洋墨水,绝对能成建筑界一朵奇葩……&rdo;
&ldo;我没想要出国!&rdo;赵书言干脆打断他,笑容里掺杂了疏离和拒绝。
崔宁乐感觉心底的浮板猛地被抽开,心脏慢慢地沉了进水里。
那天晚上的宴席是在两人同样虚假的笑容与对话中,顺利完结。
夜里,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人都很安分,没有窃窃私语,没有亲昵拥抱,更没有缠绵亲吻,等赵书言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他坐起身,只看到床上留下的褶皱。
窗外的知了不厌其烦的唱着它的烦恼,天上的太阳孜孜不倦的散发自己的热量,汗水穷凶极恶的从毛孔里往外冲刷。
这个夏天突然变得好难过。
暴露在大太阳下的崔宁乐,任由汗水模糊自己的眼睛,只是双手插着兜往前走。
不愿去猜测此刻留在家里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几乎像逃兵一样逃出来的崔宁乐已经走了好几条街,两旁的景色到底是怎样他无心理会,他只知道往前走,走到他觉得可以了,然后再转身回家的时候,那家伙也许已经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