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刺之人身手高超,除了您之外,只奴才一个逃了出来。对方以为您滚落山崖,并未发觉您的行踪,奴才沿着血迹和车辙一路追到这里。”
梁焕勉强点了点头,忍着身上疼痛沉思半晌,“你现在回宫去,就说朕病了,要一个人躺几天,让他们万事别耽误,今日行刺的贼人也要暗着查。”
“那您……”卢隐担忧地望着面前浑身是伤的主子。
“朕没事。若这事是身边人做的,回去不是更凶险么?还不如在这地方窝上几日。朕看这人挺好,你就躲着吧。”
卢隐应了一声,从窗户翻了出去。
很快,屋门一声吱呀,陈述之一手提着一包药,一手端着一碗青菜粥进来。一放下粥他便去扶座上那人,道:“你到床上趴着吧。身上这么多伤,得上药。”
梁焕就着他的手挪了身子,看不到那人模样,只觉得这双手温软细腻,耳边话音柔和得如同小火炖过的泉水,泡软了大雨冲刷后的凉意。
把他安置在床上,陈述之又帮他脱了与血肉黏在一起的衣裳。他的身形原本坚实硬朗,然而惹了这么多伤痕,看着也有几分可怜。
陈述之擦一遍他全身,然后取一点药膏,轻柔地涂上他伤口。
“要杀你的是什么人?”他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趴在床上的梁焕享受着面前人的温柔关切,逐渐从方才的惊惧中回神,一点点放松下来。这一路他早就想好了说辞:“我也想不通啊!我父母双亡,来京城投奔亲人,谁知道怎么会有人想杀我……对了,我叫林未央,字承平,是晋州人。”
林未央是梁焕出门乱逛时用的化名,字也是他随便编的。
给他身上抹完药,陈述之又拿小勺在他眼窝里放上碾碎的药材末,用一根白色的布条系住,淌出话音:“我名叫陈述之,字行离,别叫恩公了,叫表字吧。”
“形状的形,鸭梨的梨?”
“……你想叫恩公的话,也可以。”
陈述之把粥捧给他,然后从床上取了两床被子,仔细地在地上铺开。
“恩公,你做什么呢?”梁焕舔着勺子里的粥问。
“打地铺。总不能让你个病人睡地上吧。”
梁焕这才发现屋里只有一张床,忙道:“这是你的房间,让你打地铺我也不好意思啊!我看这床宽得很,我们一起睡吧?”
陈述之笑着拒绝:“可别,再碰了你的伤。”
梁焕认床,翻来覆去很久也没睡着,烦躁得在床上抓耳挠腮。
恍惚之间,他听见从隔壁传来细碎的说话声,连忙把耳朵贴上墙壁。
这墙壁其实不是墙壁,只是一层木板,耳朵贴过去的时候,对面的话音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人到底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