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离接到手里看了看,道:&ldo;这里的木料尽够了,哪里需要去砍箱子?&rdo;
农妇也不说为什么,执意如此。苏离离就给她镶在前挡上,尽量做得周正了。晚上拉了木头到院子外面山道上说:&ldo;这大姐在骗我们,他们不是本地人。&rdo;
木头问:&ldo;你怎么知道?&rdo;
&ldo;她给我那块镶在前挡的木块是柏木,只有晋中祁县一带才这样做棺材。不论何种材质,在前板上必定用柏木,至少也要拼上一块。可她却跟我们说她是本地人。&rdo;
木头道:&ldo;她下盘沉劲,会武功。&rdo;
苏离离锁眉道:&ldo;你早看出来了?&rdo;
木头点头。
&ldo;那现在怎么办?&rdo;
&ldo;不怎么办,大家各自有事。我们给她做完棺材就走。&rdo;
苏离离望着远处漆黑的山形,沉思了一会儿,道:&ldo;好。&rdo;
虽然离别经年,再见到木头仿佛没有任何时间的隔阂,两人锯着棺材,宛如夙日投契。第三天上,棺材完工了。没有油毡铺底,没有大漆罩面,就这样一具白皮棺材,将那个男人郑重地葬了。那农妇沉默地站在新起的坟堆前,目光却有些深邃狠厉。苏离离和木头在小溪边洗尽了手,正要告辞时,她忽然开口道:&ldo;你们是要进山?&rdo;
苏离离道:&ldo;是。&rdo;
&ldo;你们有事?&rdo;
&ldo;有事。&rdo;
&ldo;什么事?&rdo;
苏离离见她如此追问,道:&ldo;我舅舅早年在这边经商,生意坏了才到雾罩山上的道观里做了道士,后来死在这儿。他生前托人捎信儿,说想要回乡。如今我们来看看,把他灵柩带回乡里。&rdo;
农妇默默听完,审视了她片刻,道:&ldo;小姑娘,这是个是非地,不要去了。他武功虽好,去也是白白送死。&rdo;她说着,一指木头。
苏离离呆了半晌,笑道:&ldo;怎么会呢?这样荒郊野岭,有什么是非?&rdo;
农妇面色如常,不露悲喜道:&ldo;我说完了,你们走吧。&rdo;言罢,径直往茅屋里去。
苏离离立在那里想着什么。木头等了一会,见她不说话,问:&ldo;还走么?&rdo;
苏离离转过身,看着远处山峦,嵯峨峻峭,朝晖夕阴。青山一点横云破,别无半分戾气,思忖了片刻,道:&ldo;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么?&rdo;
&ldo;你自然有你的理由。&rdo;
苏离离垂首想了片刻,有些皱眉,摇头道:&ldo;我要进山。&rdo;
木头说:&ldo;那就走吧。&rdo;
太阳出来,山路上的泥泞半干,还有些滑脚,却有不知名的白色小野花摇曳着。木头拉着她一路爬山,山梁垭口上风急而呼啸,苏离离辨了辨方向,道:&ldo;左边走。&rdo;左边半山腰上有一面土坡,正在山腰背风的弯里。糙色青翠,郁郁葱葱。慢慢走过去时,便见地上有个大坑,似被新挖开,已冒了些嫩绿的糙苗出来。
苏离离在那一块地方左右转了转,最后拄着竹杖站在坑边。站了一会儿,她挑了块干净地方坐下来,望着山下道路田庄发呆。木头见她不说话,一撩衣摆,坐到她身畔,轻声道:&ldo;这里是不是你父亲的坟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