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见父亲大人竟如此的坚决,知道无法挽回,只好乖乖的,蚊子哼哼似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沈父威严的国字脸未动声色,只给她盘里也夹了块鱼。
沈娇娇觉得,自从崔朔进门,她的父亲也变了。
一向有求必应,要一奉十的亲爹,自从崔朔得了那一场伤寒之后,就开始处处对她严加管束,尤其近来,管束更加严苛了。而她往日撒娇撒泼的那一套手段,在亲爹这儿,竟渐渐有些不好使了。
她武断的觉得,这一定都是因为崔朔,也不知道为什么,全家上下都对他百般怜惜,将自己这个往日最受宠的正经主子且打靠了后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脸上有道伤?让人望而生怜?
想到这里,她很想在他右边脸上也划一道……
怀着这样恶毒的想法,她就食不甘味,猪脚只啃了半只,就下了饭桌。
饭后,沈娇娇在小厅和姨娘们坐了一会儿,崔朔被父亲叫到别室叙话,叙完出来,夫妇俩一道回新房。
路上沈娇娇怀着怨毒的心,又有意无意的踩了崔朔好几脚。崔朔像毫无所觉,睬也没睬她一眼。
一时到了卧房,幸好沈父分拨给新人的这套宅院够大,新婚夫妇俩的卧房也够宽敞,分了内外两间,自从崔朔伤寒渐愈搬回新房之后,两人就分床而睡,一个睡里间,一个睡外间,也算清净。(崔朔伤寒时为了看大夫方便,住书斋)
现下到了房内,沈娇娇往床上一坐,心想父亲尽管疾言厉色,应该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哪里会动真格的,今晚就不去看书,明日也不去写字。看他能把自己怎么着。又想她还约了人明日去翠花街看珠翠呢,哪个能拦的住她沈大小姐。
这样想着,她就命大丫鬟海棠玉兰给她下了首饰,解了头发,去后面沐浴换了晚上的衣服,准备舒舒服服的让丫鬟给捏捏腿就睡了。
沈父爱女,膝下唯有这一个骨肉,从幼年起就唯恐她有点儿什么闪失,身体不够健壮之类的,因此不但饮食上把天下奇珍都给她吃尽了,每月还着名医给她调理身体,晚上还吩咐丫头给她捶腿揉肚子,舒筋活血消食——也知道自己的女儿爱吃,怕晚上积食不消化。
所以,现下她穿着大红绸睡衣,乌发散乱,斜倚在那张百子百戏红木大婚床上,倚着金银错丝的大引枕,露出一条雪白的大腿,搭在大丫鬟梅花儿的腿上,正让玉兰给捏腿。
她则单手托腮,撑在引枕上,半眯着眼,一只手摸着肚子,舒服的直哼哼。
正舒服着呢,却忽然看到崔朔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背着手看着自己。正面看的时候,几乎看不出他脸颊上的伤,依然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崔姑爷。
沈娇娇吓一跳,连忙收回腿,丫鬟也忙将她的裤腿放下来,遮住春光外泄的大腿,崔朔晚上会来她的内间,这还是成亲以来头一回,沈娇娇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忙将乱发往后胡乱撩了撩,定睛一看,崔朔还站在那里,真的是在望着自己。
那目光是说不出来的一种,既遥远又淡漠,又有点别的东西。沈娇娇分辨无能,从床上坐了起来。
丫鬟们见姑爷来了,都识趣的纷纷退了出去,沈娇娇稳了稳神,就道:“你来做什么?”
崔朔只站在门首,他高高大大的,几乎将门户都挡住了,见问,他简洁的道:“着你写字。”
原来是来押她写字的,沈娇娇一阵心塞,道:“我不去。”
崔朔就笑了一下,这也是少见的,因为平时每次碰面他两人都在结梁子,崔朔给她的脸色,就是没有脸色,跟没看见她似的。
今日竟然笑了一笑,想来是饭桌上老爹明显向着他,让他得意了,沈娇娇想。更心塞了。
就听崔朔道:“今晚先写五十字,以后每晚写一百字,写习惯了就好了。”
似乎还算颇和蔼,虽然语调没什么感情。
沈娇娇心缓释了一些,望望他,习惯性的拧起眉毛道:“我明日写也是一样的。”
崔朔道:“明日还有明日的功课,这些是今晚必写的。”说完,对着她点一点头,道:“你换好衣服,来书斋见我。”说完就转身走了。
……
崔朔这种做派,让沈大小姐有种错觉,觉得倒像她倒插了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