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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于是她笑眯眯地向卢婶道谢，卢婶子不在意地摆摆手：&ldo;这不算什么，我家年年都要买一本的，这是前几年用过的旧东西了，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着。只是你又不识字，看这个做什么？&rdo;

春瑛一僵，干笑道：&ldo;我看着里头的画好玩儿，想要一本很久了。&rdo;

路妈妈在一旁道：&ldo;她自从病了一场，就变得古古怪怪的，幸好比从前机灵些了，也肯帮着干活，不然我还不知要怎么愁呢。&rdo;说罢瞪了女儿一眼：&ldo;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摘菜去！&rdo;

春瑛缩了缩脑袋，忙将历书放回自己的枕头边，奔到厨房忙活去了。等到她干完了活回到屋中，看到路妈妈与卢婶都坐在炕边，前者轻轻拍打着熟睡的儿子，两人小声说着话。她没出声打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练女红。

路妈妈与卢婶子的谈话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ldo;……有准信儿了？侯爷真发了话？！&rdo;

&ldo;虽没给准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我们当家的估计年内就能成事。&rdo;卢婶子看向好友，&ldo;红鲤，上回我说的话，你跟你男人商量过么？到底怎么样？&rdo;

路妈妈有些迟疑：&ldo;我们觉得有些没底。他在大门上干了二十多年，事事都熟悉，虽没什么大功劳，却也是安安稳稳的。庄上的事他又不懂，就算去了，也……&rdo;

卢婶子恨铁不成钢地推她一把：&ldo;真真是糊涂人！咱们府里，两个门上的事都是那几家把持着，管事的除了他们，就没外姓人当过。你男人在那里是安稳，可别说只干了二十多年，即便是三十、四十年，干到老死，也别想有出头那天！再者，你男人那性子太过老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功劳时，轮不到他，有了罪过，他可不就是现成的替罪羊么？！&rdo;

路妈妈勉强笑笑：&ldo;哪里到这个地步……他也常常拿别人赏的东西回来……&rdo;

&ldo;一点零头而已，你怎不想想别人得了多少？！&rdo;卢婶子瞪她道，&ldo;我是一番好意，若不是咱俩从小要好，我们当家的又想找个老实的帮手，我也不会开这个口。&rdo;

路妈妈沉默着不说话。春瑛被她们的话题吸引住了，摒声静气地侧耳细听。

卢婶子继续劝道：&ldo;你是不是担心到了庄上，日子过得不如京城舒服？我老实告诉你吧，庄上是冷清些，没京城繁华，但上头没人管着，我们两口子也算是说一不二了。再者，我们那庄子大，足有一二百户，三十顷地，都是祭田！说句犯忌讳的话，即便侯府日后出了不肖子孙，全府上下都遭了殃，也不会落在咱们头上。一年四季，除了几个大节里送孝敬回府，向上头请安，其他时候，我们过得比一般的财主老爷还舒服呢！&rdo;

路妈妈有些意动，但仍犹豫着：&ldo;虽说如此，但这毕竟是大事，他就算真去了，我们还有孩子在府里呢。&rdo;

卢婶子抚上额头：&ldo;我的好妹子，你怎的糊涂了？暂时分开一两年又怎么了？你们到了庄上，干得几年，上头喜欢了，说不定也放了你们一家，那时候你家秋姐儿才叫享福呢！&rdo;

路妈妈笑着刚说了句：&ldo;这话也说得太……&rdo;便被春瑛打断了：&ldo;婶娘，您能说得清楚些么？！&rdo;她有些激动地扑过来，心里嘭嘭直跳。

卢婶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才对路妈妈笑道：&ldo;瞧，连你二闺女都比你上心。&rdo;路妈妈却骂春瑛：&ldo;你这小蹄子，这跟你有什么相干？快回去做你的活！&rdo;

春瑛没顾得上她的话，只是追问卢婶：&ldo;婶娘，您刚才说，上头或许会放我们一家出去，这是真的么？您要我爹去干什么？&rdo;

卢婶笑道：&ldo;只是到庄上管事，就象你卢大叔那样。不过卢家几代人都管着侯府的田庄，在主子跟前也有些脸面，侯爷前儿才发了话，说要给我们一家子脱籍，另签契约，这样即便往后出什么事，我们家也能长长久久地照管庄子。&rdo;她又转向路妈妈：&ldo;等这事儿成了，府里照例要再派家生子过去的，你们家也是几辈子的老人了，花些银两打点一下，未必不成事。等你们去了庄上，做事勤快些，我再让我们当家的让几个功劳给你男人，不就行了？若是有福的，不过几年功夫，也熬出来了。&rdo;

路妈妈不放心地问：&ldo;会不会对卢管事有什么妨碍？要是为这个让你们得罪了别人……&rdo;

&ldo;这会有什么妨碍？&rdo;卢婶子哂道，&ldo;我们还巴不得呢！横竖是要派人去的，若是派了处不来的人，我们还要受闲气！倒不如咱们两家在一处。你若真的放不下秋姐儿，等你们在庄上安顿下来了，就想个法子，让秋姐儿称病出府，不就一家团圆了？&rdo;

路妈妈还想说什么，春瑛又一次抢了先：&ldo;婶娘，这事儿真的能成么？我爹要是去庄上干几年，府里真的会放他？&rdo;

&ldo;只要升上大管事，都有机会放的。&rdo;卢婶子笑了，&ldo;现如今府里的几处产业，都有管事，其中最为体面的几位，今年都要跟我们家一起脱籍。我也是听你卢大叔说的，虽然不知道侯爷有什么打算，但能脱了这身皮，往后儿女们也不用再受苦，我跟你卢大叔这几年也有些积蓄，再置上几亩田地，这辈子就再无所求了。&rdo;

路妈妈压低了声音：&ldo;你就不怕……你们家也干了几辈子了……&rdo;

卢婶笑笑：&ldo;别人或许会担心，我们怕什么呢？难不成为了一点钱财，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我可不想日后的孙子、重孙子怨我。&rdo;

她俩继续窃窃私语，春瑛却再没有心情听下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卢婶子刚才的话。

她之前愿意妥协，进府当丫环，只是为了以后能得到自由，又可以赚点钱而已，可是家人仍然是奴仆身。本来，她是想出去了再想办法替家人赎身的，现在却有了更好的办法。父亲若真的象卢婶说的，当了这个管事，那几年后他们一家人都能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