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眼睛亮亮的:&ldo;方才我听大将军帐中侍卫说的,还说主簿的阿爷是什么侯。&rdo;
馥之点点头,掩口低低地打了个哈欠。
阿四嘿嘿地笑,立刻乖巧地说:&ldo;阿姊好睡,我听到有趣的再来告知阿姊。&rdo;
馥之笑笑,道:&ldo;等等。&rdo;说着,起身到案上拿过一个小布包来,交给阿四:&ldo;留给你的。&rdo;
&ldo;哦。&rdo;阿四应声接过,打开,眼睛忽而一亮。只见里面包着好几块米糕,洁白如雪,阿四欢喜地咧开嘴。
&ldo;多谢阿姊!&rdo;他笑得灿烂。
&ldo;去吧。&rdo;馥之道。
阿四点头,连蹦带跳地跑出了帐篷。
馥之重新在榻上躺好。
&ldo;……左将军乃大长公主之子,主簿与今上乃是宗亲!&rdo;阿四方才说话的神气仍在浮现。馥之不禁觉得好笑,这孩子对外面的天地总揣着好奇,在涂邑时,就老喜欢追着自己打听,县尉说阿四就是个不安于室的命。
天下宗亲诸侯多如牛毛,偶尔遇到一两个侯门子弟并没什么大不了;不过,阿四说的大长公主,馥之倒是知道的。
大长公主是今上的姑母,与先皇穆帝是姊弟,同为昭惠何皇后所育。据说大长公主颇得先皇爱护,几十年出入宫禁自如,其名天下皆闻,炙手可热。大长公主及笄后,嫁入了开国功臣顾氏,可惜未出七年,其夫故去了,大长公主为夫守丧三年,期满之后,经先帝准许,又嫁给了豪族窦氏。
馥之会知道这些,是因为颍川世代高门,以中原正宗自居;而当今皇族王氏虽贵,却是以陇右寒族之身而后起,颍川士族甚为不屑。大长公主的事迹在那里常常被当作反例提起,以教导女子恪守礼教。
想到这些,馥之闭上眼睛,若自己没有那个不羁世俗的叔父,自己现下会如何?她是否也要和叔伯家那些同龄姊妹一般,坐在家中听长辈训导妇道,等待嫁人生子?
阿四回到歇宿的营帐时,顾昀和王瓒都在里面。顾昀正在灯前拭剑,王瓒坐在榻上,闲闲地翻着一本书。
由于隔离出来的营帐有限,馥之一个女子又占去了一帐,剩下的人只得将就。于是,顾昀和王瓒住到了一起。阿四是个机灵的,王瓒和顾昀在他眼里虽不如何,却是自己在这军营中第二熟络的人了,见与阿姊同住已是无望,便转而到他们面前走动起来;王瓒对阿四谈不上喜恶,却不反对跟前有个殷勤端茶递水的人,没两日,他跟顾昀打了个招呼,阿四便堂而皇之地住到了他们的帐中。
&ldo;去了何处?&rdo;王瓒头也不抬地问。
&ldo;去找阿姊。&rdo;阿四道,掩上帐门,走到王瓒的案前坐下。
除了这里,阿四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一处,王瓒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他瞥瞥阿四,却见他正将一个布包拆开,里面竟是米糕。
阿四将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拈起两块米糕一下塞到嘴里,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满脸享受的表情。
&ldo;主簿也来一块?&rdo;他见王瓒正看着,大方地把布包推到他面前。
若在往常,这些普通小食王瓒是从不放在眼里的。但如今却不同,王瓒随军两月,口里早已淡得没味了,见到这米糕竟也觉得有些嘴馋。
&ldo;你阿姊给的?&rdo;王瓒问。
阿四骄傲地点头:&ldo;大将军赐给阿姊,阿姊又亲手给了我。&rdo;
王瓒盯着米糕,却不着急拿,放下书来,向顾昀道:&ldo;甫辰,米糕。&rdo;
顾昀坐在灯火光影中,看看这边,往剑上呵了一口气:&ldo;不必。&rdo;
王瓒不再客气,伸手去拈起一块,放到嘴里咬下一小口,细细品尝。米糕甜甜糯糯,香软可口。
阿四看着王瓒,有些愣神。
&ldo;主簿用食的样子同阿姊甚似哩。&rdo;阿四说:&ldo;小口小口,怕吃完就没了似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