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怎么进医院的了,回过神时医生正在给她上药。伤口有些深,需要缝针。迟宴在一旁始终黑着脸,从那神情里看出的,不仅仅有生气,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自责。是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冰冷液体接触伤口的瞬间,痛感被无限放大,整个过程她只咬紧下唇,抓住身旁男人手腕,硬是没吭一声。医生去准备麻药期间,迟宴终于开口。“为什么不等我?”语气里藏着慌乱,似乎还未平静下来。难以想象,若他再晚去一会儿,将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事实上,也已经晚了,瞥见刀子刺向她的那刻,恨不得立刻挡在面前,怎奈距离太远,能做的竟只是无力喊她名字。温苧自知理亏,便放低态度:“不确定你什么时候到。”“你也是女孩子,去了能做什么?”是真的生气,声线难得冰冷,丝毫感觉不到笑意。印象里,迟宴说话总温润轻柔,即使是对陌生人。从未见过他真的发火,倒有些好奇会是什么样的。另一只手拽他衣角,近乎撒娇的口吻:“正因为是女孩子,才怕她被伤害,至少我的出现成功保住了她的清白。”若非是她拖住的那段时间,恐怕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留给她考虑的时间一点都不充裕,报警也是段时间内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撒娇有用,但不多。男人唇角勉强柔和,眸光却依旧谙沉,轻叹口气,最终只是抬手揉了揉她发顶:“疼吗?”生气归生气,心疼可一点也不耽误。温苧摇头:“还好。”一眼能看出的拙劣演技。上药时,疼得五官都要揪在一起,抓着他的力度足以证明,那是很难熬的过程。本以为会见她哭的泪眼婆娑,再不济也会委屈两句。然,从头到尾也未见她眼角有泪。又想起,她似乎从未哭过。哪怕差点被坏人欺负那次,最多也只到眼圈泛红,眼泪这个东西,似乎在她身上极其珍贵。反握着她的手,斟酌用词,却只是半开玩笑道:“想哭的话,男朋友不会笑你。”是想告诉她,在他面前,不那么坚强也可以。护士进来叫温苧,她应了声好,而后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离开前,撂下一句分辨不出情绪的话。她说:“没事,我从小就不爱哭的。”大多时候,哭这件事,不仅没用,反而会更招人烦。小学毕业发生车祸,等在医院醒来时,只被叔叔告知爸妈去世,她得跟着他们回家。一切来得太突然,等反应过来,便在叔叔家断断续续哭了三天。后来冯岚觉得烦了,拽着胳膊把她关进房间里,威胁什么时候不哭了,再出去吃饭。那时年纪不大,轴不过来,觉得在父母面前哭有用,在他们面前一定也有用。哭的更凶,换来的便是一顿打。生平第一次挨打,那感觉至今难忘。之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掉眼泪。温苧的外套被划破,回去路上便被迟宴强行套了他的。侧头看他,依旧穿着温苧买的两件衬衫其中之一,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便道以后多给他买几件。毕竟身份在那摆着,总穿相同的一件会被笑话。迟宴没理,带着她到警察局做了笔录,而后吃了顿饭,再冷着脸开车回公寓。尽管温苧柔声哄着,也不尽然是冲动的行为,她有报警的。换来的却是迟宴声音极淡反问:“警察再去晚点,或者我再到晚点,你打算怎么办?”温苧狡辩,深巷猥琐男也是在听到鸣笛声后才冲动伤人,在那之前,他们之间的交谈其实还算融洽。这话落在迟宴耳边,他脸色更沉了点。再没理过温苧。一路都在考虑如何道歉,却始终没明白错在哪里。回到公寓,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终是没说点什么。这种情况,或许各自呆着会更好些。径自上了二楼卧室,医生特别交代不能碰水,至少这三天内不要洗澡。洗漱后换了睡衣,正打算躺下,卧室门被敲响。公寓里只有两人,本做好会冷战很久的打算,见迟宴主动上来,便安耐不住欣喜,从床上起来跑去开门。毫不意外的身影,单手松着衬衣纽扣,唇边微勾,垂眸睨她,眼底满是恣意不羁。顺着手中动作一路向下,甚至隐约可见腹肌线条。面前明明是朝夕相处的男人,此刻却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仿若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是和巷子里那男人神似的感觉,意识到这点,温苧叫了迟宴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