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
吴端出声提醒,却没来得及。
好烫!
“呜——”何月竹狼狈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只能放任滚烫的汤汁从嘴角溢了出来。他想抽出桌上餐巾纸,吴端速度却比他更快,迅速赶到他身旁,取了几张纸巾为他擦拭。
“你。。。”吴端一边为何月竹擦脸一边叹息,“非要分秒都看着,否则就会受伤。”
“略。”
何月竹吐出舌尖乘凉,可怜兮兮地,又带了埋怨地看着吴端。心说:还不是因为你满嘴跑火车。
“疼不疼。”
吴端问他。
何月竹看不见暴露在空气里的舌尖,只觉得那里火辣辣的,他嘟囔了一声:“疼。”
又拉了拉吴端衣角:“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起泡了。”
“我看看。”
吴端捧起何月竹的脸,俯下身子缓缓靠近。
何月竹忽然感到了吴端传来的鼻息,才意识到似乎靠得有点太近了。分明只让对方看看舌尖,吴端的视线却在他脸上每一寸游离。目光每到一处都带起一片新的滚烫。
“怎么样。。。吴端。”
何月竹声音微弱地呼唤对方,探出舌尖的姿势让他的话十分含糊。
吴端分明没在检查舌尖,只望着他的眼睛,低声说:“是有些严重。”
不知为何,心脏也怦怦直跳。何月竹舌尖微微颤抖,忽然发觉这是场该适可而止的任性,于是低下头想逃离。却又被吴端加大力度扶了回去。
何月竹怔怔地看着对方,大脑一片空白。
“我说有个方法可以让你好受些,你还信我吗?”
何月竹精神已经完全涣散,甚至听不出吴端的声音是从他耳边、唇边还是颈边传来,只觉得好近好近,近得方寸之间都被对方填满。他没由来地确信对方肯定又要使坏,可还是喃喃:“我信。”
双目不知该放往何处,只觉得眼皮沉重地往下落去。。。落去。。。。
时间在朦胧中停止走动,只能感到对方静静地摩挲他的左眼眼角。吴端沉沉叹息一声,接着放开了他,接着走远,接着身旁响起一声清脆的:
“哐。”
吴端将玻璃杯不轻不重地落在何月竹身旁桌上,说道:“喝水。”
有那么一瞬间,何月竹真的以为会发生某些不可告人的意外。
他心猿意马地抬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将冰水含在嘴里。
对方重新在他对面坐下,神色像蒙了一层雾霭,克制着某种尤为强烈深刻燥热的情绪。他说:“是不是见效甚快。”
含了一会儿冰水,舌尖的疼痛便消去了。但何月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是冰水的原因,而是其实一点也不严重。——这臭道士果然又骗他。
他点了点头,继续喝起汤来。
大快朵颐结束,何月竹看了看窗外血色的夕阳,又看了看吴端,不知怎么的,思绪又烧起了在司马衍记忆里见到的火光熊熊。
而吴端耐心看他喝汤,时不时提醒他小心烫、别噎着的模样,总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父母还健在时也这样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