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思各异地发了一会儿呆,江氏先回过神来,对那站在桌边已有了会子的小丫鬟道:“就用紫竹筷罢。”
小丫鬟应声而去,转眼又捧上一只托盘,里头搁着碗筷等物,她同另外一个小丫鬟快手快脚地将碗筷摆好,然后退了下去。
另又有小丫鬟上来,摆上了几碟小菜。江氏便问叶氏:“叶大娘想吃甚么,尽管说来,我家厨子虽说算不得顶好,但还是有些本事的。”
叶氏本欲推辞,但一想江氏和她一样没儿子,她实在没必要在她跟前低头服小,于是便道:“那就来个黄儿,再来个黑儿罢。”
江氏显然没有听说过这样吃食,明显地愣了一愣,然后才吩咐怜香去厨房传话。
在等待黄儿和黑儿端上来的时间里,青姐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容蓝雪,她发现,这个从乡下来的,据说也是容天成女儿的女孩儿,竟同容天成有**分的相似,那眉毛,那眼睛,简直就和容天成一模一样。只怕家里那么多兄弟姊妹,连带着她自己,同容天成的相识度都没有容蓝雪高。
她越看容蓝雪,越觉得她和容天成相像,到了最后,竟生出嫉妒的心来。不过因为江氏平日的身传言教,她很是注重修身养性,一般不会让情绪外露,因而尽管心里有疙瘩,也没有露出来。
没过一会儿,怜香就回来了,但手上却没有托食盘,而是故意看了叶氏一眼,然后对江氏道:“太太,厨房里说,那两个菜她们听都没听说过,做不来。”
容蓝雪只看她的神色,就火了,要说江氏和青姐儿不知道甚么是“黄儿”、“黑儿”,她倒还相信几分,因为她们兴许从小锦衣玉食,的确是不晓得“黄儿”跟“黑儿”是何物,可怜香她一个出身贫贱的丫鬟,难道也不知道?容家村离临江县是挺远,但也没远到连吃的东西都不一样。
叶氏大半辈子没离开过容家村,在某些方面是显得挺村的,可这并不是一种错,更轮不到她一个丫鬟来嘲讽!容蓝雪看着怜香那副模样,恨得牙根直痒痒,决定好好地还击一下——虽说这丫鬟之所以敢这样,多半是因为后头有江氏撑腰,但在还击不到江氏的情况下,如果能刺一刺丫鬟,也就相当于是打了江氏的脸了。
容蓝雪这样想着,就笑着对江氏道:“原来我爹这样有钱,连丫鬟都只买富贵人家的小姐。”
这话没头没尾,江氏没听明白:“怎么?”
容蓝雪笑道:“若非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又怎会不知道黄儿和黑儿是甚么呢?我和我娘在临江县郊时还曾吃过呢。”
怜香这才听明白,原来容蓝雪说的是她,不禁涨红了脸,分辩道:“我家的确没吃过这个,不晓得容姑娘在说甚么。”
容蓝雪作不解状:“我又没说你,你不明白我在说甚么也正常,却怎么急了?”
容蓝雪的确没指名道姓,但她话里的内容,分明说的就是怜香嘛!因而怜香气急败坏,连声地道:“你!你!”只差拿手指向容蓝雪的鼻子了。
尽管怜香如此无礼,但容蓝雪却甚么都没再说,只是笑嘻嘻地看向江氏。依照她的观察,江氏就算再放纵丫鬟,也不会允许她们当着旁人的面丢自己的脸。
她没有猜错,江氏果然板起了脸,斥责怜香道:“没有规矩,下去!”
面对主母的斥责,怜香可不敢辩驳,把头一垂,委委屈屈地走了。
叶氏看着怜香离去的身影,觉得很是解气,不由得佩服地看向容蓝雪,恨不能冲她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