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的眼泪直朝下掉,哭道:“雪儿,你不能这样,你要是有个甚么三长两短,娘也不想活了!”
容蓝雪笑道:“娘,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你还有我爹,还有你肚子里的弟弟呢,就算少了我一个,也不会怎样。”说完,她狠了狠心,刀锋朝肉里送了几许,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鲜红鲜红的,很是吓人。
叶氏瞪大了双眼,拼命去摇容天成的胳膊:“他爹,快,快答应她,快答应她!”
容天成哪里肯,心里不断地琢磨,是自己冲上去把容蓝雪手里的刀夺下来呢,还是示意门外的婆子们动手?这事儿得快,不能闹大,不然传到李府那边,终究是不好听。
他正想着,突然却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老爷,太太,江府——”
那丫鬟这时才瞧见容蓝雪和容蓝雪脖子上的血,尖声大叫,话也没能说完。
容天成气急败坏,一巴掌甩到她脸上,骂道:“鬼哭狼嚎作甚么,还不敢进给我把事情回完,然后下去领板子!”
那丫鬟哆哆嗦嗦地道:“老,老爷,是,是江府来人了,说要见老爷。”
江府居然还肯登他容府的门?容天成又惊又喜,登时把容蓝雪抵死相逼的烦恼都去了几分,和颜悦色地对容蓝雪道:“雪儿,你先别慌,待爹去会一会江家的人,若是好消息,你不嫁也罢,爹答应你。”
容蓝雪才不相信他的话,道:“爹,你今儿要不当着我的面遣媒人去李家退亲,我就死在你面前。”
容天成见容蓝雪不依不饶,很是恼火,正待发作,管家容庆却跑进来,激动地凑到他跟前,附耳讲了几句。容天成的脸上,马上现出狂喜的表情来,连声问道:“当真?当真?”
容庆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老爷,是我才从跟着江家少爷来的小厮嘴里打听到的,不会有假。”
江致远?他来作甚么?容蓝雪正奇怪,就听见容天成笑呵呵地对她道:“雪儿,把刀放下,爹这就遣媒人去李府退亲。”
容庆到底跟他说了甚么,这样快就让他转变了主意?容蓝雪有点不敢置信,仍旧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敢放下来。
容天成却是心情极好,笑容满面地吩咐容庆:“还不赶紧叫媒人来,把大小姐的亲给退了?咱们容府就要重回鼎盛时期了,那李府,既然大小姐不愿意,就算了罢。”
容庆真个儿出门请媒人去了,容天成又吩咐叶氏把定亲的帖子找出来,待会儿交给媒人带去。容蓝雪这才真信了,松了口气,叶氏赶忙上来夺下她手里的刀,一面心疼落泪,一面叫人来给她包扎。
而容天成则迈着大步出门,会江府来的客人去了。
容蓝雪坐在椅子上,任由叶氏在一旁哭泣,自己的眼睛,却紧盯着容天成离去的方向,一双秀气的眉毛紧紧拧了起来。江府已经许久不曾同容府联系,这回突然派人来,是喜,是忧?她想着想着,突然嘲讽地笑了起来,容天成虽然是她的亲爹,但在很多利益关系上,同她和叶氏并非在一个层面上,兴许对他来说是好事的,放到她们面前,就是祸事。
而看刚才容天成的反应,江府带给他的消息,对于他来说,多半是件喜事了。叶氏看着她的脖子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终于松了口气,抓住她的手道:“雪儿,娘知道你受委屈的,不过你爹也依了你的话不是?不要再生气了。你看,而今娘做了太太,肚子里又怀了你小兄弟,等娘生了儿子……”
生了儿子又如何,容天成最不差的,就是儿子。容蓝雪不以为然,但看着叶氏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实在是不忍心开口刺激她。
叶氏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怜香和她身边的一个名叫脆菱的丫鬟一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带着惊慌,七嘴八舌地道:“太,太太,大小姐,不好了,原先的太太居然要回来了!”
原先的太太?江氏?容蓝雪一惊。而叶氏已经猛地起身,抓紧了脆菱的肩膀,不住地问:“你听准了?没听错罢?这怎么可能?”
脆菱哭丧着脸道:“太太,千真万确,老爷已经带着车,亲自上江府接人去了。”
叶氏的脸刷地一下变作雪白,跌坐到椅子上,口中喃喃念着:“这不可能,老爷刚跟我说,要同我去补办婚书的……”
容蓝雪担忧地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示意脆菱把她扶进房休息,叶氏却不肯,挣扎着要出门,说要去亲口问一问容天成。容蓝雪叹了口气,道:“出去也好,回知园去罢。”这里待会儿就要多出一位女主人了,一山不容二虎,她注定是要落败的那一个。
叶氏凄凄地哭起来,浑然不见当年洒脱的乡下妇人形象。容蓝雪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江氏不会无缘无故地回来的,娘,你先回去,我留下打听到原因后,再回去告诉你。”
叶氏不听劝,非要去找容天成。容蓝雪只得道:“娘,你不为我考虑,总得为我没出世的小兄弟想想罢?”
叶氏果然收住了泪,想了想,道:“也罢,我就回去等你消息。那江氏娘家再有权有势,也是没有嫡子的,等我生下儿子,不怕你爹不高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