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没有被他发现?”容蓝雪关切地问道。
怜香得意洋洋地摇摇头,道:“我小心得很,怎会让他发现——”
一语未完,就被一声讥讽打断:“非礼勿视,你家小姐没教过你?就算没教过,偷听主人家讲话是不合规矩的,这总该知道罢?”
说这话的,不是宗云龙又是哪个,他竟是把先前容蓝雪说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又给还了回来。
怜香自觉丢了容蓝雪的脸,脸窘得通红,低着头不敢朝上看。
宗云龙自舱门走了进来,扣了扣门板,道:“门是开着的,我才走了进来,你挑不着刺。”
容蓝雪开着门,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却没想到就算开着门,还是让宗云龙给得逞了,不禁又气又急。
宗云龙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他一走,怜香就跪下了,容蓝雪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我自己淘气,叫你去偷听的,怪不得别人,算了,起来罢。”
玉盘道:“他偷听我们一次,我们偷听他一次,扯平了。”
怜香想了想,道:“上回和这回,他都是偷听,我们却才偷听他一次,说起来还欠着一次。”
容蓝雪忍不住笑了:“那下次有机会,你再去。”
“去就去。”怜香把胸脯一挺,“我算是看出来了,其实宗三公子就是只纸老虎,只会骂骂人,不会动真格的。”
容蓝雪却正色道:“莫要得意,我看宗三公子是个有手段的人,你莫要把他给得罪了,当心我救不了你。”
怜香忙肃容垂首,但还是觉得奇怪:“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容蓝雪忍不住笑了:“能一听说我要遣散通房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提亲的人,能是一般人么?”
怜香一愣,笑个不停,玉盘也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怜香却现出愁容来,道:“我看那日五小姐说的对,宗三公子居然盼着您去遣散他的通房,这不合常理,其中一定有诈。”
容蓝雪对此确是有些忧虑,道:“要说此事中间没些个弯弯道道,我是不信的,但究竟如何,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广州离临江县实在是太远了,想打听也难。”
玉盘从旁边走过来,不以为意地道:“小姐那日不是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怕甚么。再说这门亲是宗三公子主动提的,到时要是有谁为难小姐,就告诉宗三公子去,让他给您撑腰。”玉盘说着说着,忽作恍然大悟状,道:“小姐,我突然有些明白方才宗三公子为甚么生气了,他其实是让想让您有事就朝他身上推,凡事莫要自己出头。”
容蓝雪低头琢磨。
怜香连连点头,道:“玉盘说得有理,小姐这一去,娘家远在千里之外,万一要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负,连个帮腔的人都无,就算写信去求助,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再说了,他们宗家势大,到时若是有人蓄意拦截信件,断了小姐的后路,那小姐可就只能任由他们揉圆搓瘪了。所以,您初到夫家,肯定是处于劣势的,想要自保,不让人欺负了去,就只能寻个人来依靠,而又有谁比宗三公子更为合适呢?只要他一心保您,您就高枕无忧了。”
不得不说,怜香这话很有道理,她容蓝雪会做鞋子会开店赚钱又怎样,那些本事,在从事海外贸易的宗家看来,只怕就是过家家的级别,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而她娘家离得又远,一个不慎,不但会被欺负,而且嫁妆都有可能不保,朝悲观里想,若是得罪了谁,只怕性命都难保。说到底,还是因为这门亲事是宗三公子自己作的主,他父母的意见尚不得而知,不然容蓝雪也不会有这些担忧了。
既然是宗三公子自己做主要娶她,那就得对她负责,而她,尽管做个躲在他身后乘凉的小女人,低调低调再低调,一切都等站稳了脚跟再说。想到这里,容蓝雪开始分析刚才在甲板上时她的所为,还好,还好,从头到尾,她都只得罪了金铃而已,那丫头心眼坏,当着杨妈妈的面就煽风点火,把她给打压下去也好,若是还没到宗家,就让个丫鬟压到了头上,那可就不是耍低调,而是受气了。
她正想着,忽闻玉盘小声地同怜香嘀咕:“糟了,你还说要小姐傍着些宗三公子,好叫宗三公子护着她,可今儿咱们才把宗三公子给得罪了,而且还不止一回……”
“这可怎么办?”发问的却是容蓝雪。说实话,她对于宗云龙的秉性,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单知道他脾气火爆,而且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哎呀,这样性子的人,一多半也会伴有诸如“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之类的性格罢,若是他由此记恨上了自己,等以后她遭了难,他不但不出手相救,反而在一旁拢着袖子看热闹可怎么办?
一旁的玉盘和怜香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些,两人的脸唬得惨白。玉盘连声道:“既然得罪了,就得尽力弥补,小姐,咱们请宗三公子来吃顿饭,和解和解?”
怜香白了她一眼,道:“咱们坐的就是宗家的船,难道要拿宗家的东西请客么,这在江上,又不好下去买菜置酒。”
玉盘急道:“请客不行,那怎么办?小姐在宗家,就只认得一个宗三公子,若是连他都不贴心,将来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呢?”
有理,若是容蓝雪不能牢牢抓紧宗三公子的心,将来她在宗家,可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怜香一听,也着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