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在江湖上混了些日子,比早年要明白事理多了。要是她如今还是个官家小姐,姐姐被劫走了,还不晓得会如何呢?说不定天天去官府衙门求爷爷告奶奶。
现在她早明白了,官府和江湖是两个彻底分开的体系。除非闹到明面上,基本上大家互不干涉。
她只恨自己弱里吧唧的,半点本事都没有,到哪里都是个累赘,更谈不上去救人。琥珀也有自知之明,如今最好就蹲在回春堂,好好的将身体养好,不拖后腿,这才是对大家最大的帮助了。
这些日子以来,脸上身上的伤口,隔天就换药,虽然看不到脸上的情形,可是单从身子上恢复的情况来说,她越来越心寒。
虽然一直忧心会留下疤痕,可是因为二姐和叶小楼的缘故,倒是忽略了。等晓得慕容公子等人在极力救援之后,注意力稍微转移,回到自己身上。
史大夫几番欲言又止,她又不是个傻子,大概也猜到了。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脸上的伤不能瞒着她一辈子,史大夫原本是个直话直说的人,这次犹豫了许久,却是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琥珀忍不住问起,“史大叔,我的脸上会留疤么?”
老史又感觉到当初刚刚做学徒,见师父无法救治一个七八岁男娃的时候的沮丧。他行医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悲惨的病人和家属,死的人多了去了,本以为心如铁石,却还是被琥珀给打败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乖巧的病人。她身体难受,药喝得满脸粥成苦瓜,反而安慰学徒和仆妇们,一直说不苦不苦。
一个小姑娘孤伶伶的待在诊堂,丝毫没伤春悲秋,空闲的时候写字作画,给学徒们绣帕子。很快和大家结识,好得仿佛是一家人似的。
“小丫头,大叔的医术不好,没能将你脸上的伤治好。大叔对不起你。”
琥珀心中早有预感,却一直不敢朝那个方向去想。抱着万一的希望,说不定能够治好也不一定。此刻听到大夫将实情告诉她,虽然心中难过万分,倒也勉强受得住。
可是她一个豆蔻小少女,从小就给娘还有姐姐当个娃娃似的打扮,臭美的心还是很强的。这会儿知道以后要变成丑八怪,难免沮丧。
她愣了许久,眼泪才啪啪的掉下来。
脸上的绷带浸湿了,史大夫给她取了下来。其实伤已经愈合,不需要再包扎,可是他就是拖拖拉拉的不晓得该什么时候说实话。
琥珀抽抽嗒嗒的问道,“史大叔,有镜子么?”
旁边的那位老实的学徒立刻奔出去取镜子。他一个男子,虽然有个铜镜,却是小小的,质量也不好。
幸好镜子模糊,琥珀看了看,伤痕没有想像中那么狰狞,稍微好过了一丁点。
史大夫的手段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要是换了个其他的大夫,琥珀这脸上肯定得爬一条大大的蜈蚣。
铜镜模糊,昏昏黄黄的,不算明显。可是旁边的人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