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珞语气透着不耐:&ldo;又怎么了?&rdo;
程珊欢欣道:&ldo;我见到真的大海了,可美啦!&rdo;
&ldo;……&rdo;韩珞沉默片刻,道:&ldo;你还记得你是干什么来了么?&rdo;
程珊不禁愁上眉头,连海都不好意思看了,然而没安静多大一会儿,便又急急唤道:&ldo;师父师父!&rdo;
&ldo;你再聒噪我就……&rdo;韩珞火气上头,就要发作,话说一半却又醒悟,自己好像也不能把她怎样。
程珊下意识地一缩,不过转瞬又想,这家伙都成了鬼帝阶下囚,怕他作甚?当即嘻嘻一笑,道:&ldo;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在里面冷清无聊嘛。&rdo;
&ldo;谁告诉你这里冷清了?&rdo;韩珞道,&ldo;这里挤着积攒了上万年的怨魂恶煞,还有近千个没死透的老魔头,普天之下就没有比这儿更吵的地方了。&rdo;
程珊一惊,心怀悲悯道:&ldo;那我陪你说说话,让你能听一听好听的声音。&rdo;
韩珞:&ldo;……&rdo;
韩珞明显没那个心情,半晌无话,程珊竟也沉默下来,因为她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了,正凝眉望天之际,羊太宰忽地掠回面前,道:&ldo;我跟里面的鬼差打听了一下,欧阳钧没有来过。&rdo;
程珊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错过,又道:&ldo;然后呢?我们若在这里公然打劫,里面的人会袖手不管?&rdo;
羊太宰道:&ldo;欧阳钧不是无常鬼差,拘魂一事本就是他越俎代庖,多管闲事,如果能在轮回司外解决,只要不是动静太大,里面的人应该不会干涉。我们先挑个有利地势。&rdo;
红缨闻言一抬手,指向前方一处山坳:&ldo;那里吧。&rdo;原来他早已观察四周,选好了位置。
程珊跟在二人身后,朝小山包走去,半路才想起,方才她是想让韩珞想办法隐藏自己脑门的标记,不过一想化魔渊里面那么热闹,自己还是少烦他为好,便忍住了没吭声,不经意抬头,见羊太宰头上裹着月白逍遥巾,看着还算干净,便凑上前去,笑眯眯道:&ldo;老羊,你头上的东西借我遮一遮。&rdo;
羊太宰心想,她若这样顶着个神识蛊的印记四处招摇,麻烦的终究是自己,便苦笑着摘下,给了程珊。程珊头小脸小,羊太宰的巾帻扣在她脑袋上,刚好盖住额头,活像个偷戴大人冠冕的小孩。
程珊专心琢磨着怎么把这冠巾戴得方便妥当,一个不慎,撞到前面红缨背上,程珊抬头,发现前面二人都停了下来,再往前,一个白衣男子轻飘飘落下,皱眉静静看着三人,神色不快,却似乎不怎么意外。
&ldo;欧阳钧……&rdo;程珊顿时蔫了,本来计划埋伏偷袭人家,结果被却人当面拦个正着。
&ldo;冲我来的?&rdo;欧阳钧沉声问道,&ldo;擅闯禁地,你们好大的胆子。&rdo;
程珊绕过羊太宰,向前一步,道:&ldo;你把我爹的生魂还我,我绝不纠缠。&rdo;
欧阳钧摇头叹道:&ldo;冥顽不灵!&rdo;
程珊气道:&ldo;狗拿耗子!&rdo;
正说话间,身侧红缨突然冲上前去,招招直奔欧阳钧右手,欧阳钧身后佩剑在剑鞘中铮铮直响,却似乎被红缨的气场压制而不得出。羊太宰同时从左侧攻出,欧阳钧原本义正言辞地训斥程珊,突然间被左右夹击,顿时捉襟见肘。
程珊冷静后退,拿起紫电,瞄到了欧阳钧腰间挂着的一支玉笛,不知是不是羊太宰口中的安魂笛,哪怕不是,给他添点乱也是好的。程珊主意已定,真气经紫电导出,一击即中,将玉笛撞落下来。
欧阳钧终于动气,喝道:&ldo;放肆!&rdo;仙剑出鞘,人剑心意相通,顿时气势大增。
红缨随仙剑后退,现出本相长、枪,羊太宰顿感吃力,程珊见势不妙,忙跑去捡玉笛,却被欧阳钧掌风扫到,头上的逍遥巾被掀飞了。
程珊头顶陡然一凉,却只不管不顾捞地上的笛子,欧阳钧弃了羊太宰,转头就要收拾程珊,却在看见她额头的时候愣了一瞬。程珊趁机将笛子握在手中,又因不确定程谦魂魄是否在其中而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欧阳钧紧盯着程珊额间,很快便认出了神识蛊的标识,冷笑道:&ldo;看来今日还要帮鬼帝陛下收拾一下漏网鱼虾。&rdo;
程珊不禁打了个寒颤,没奈何,只得手握玉笛转身就跑,无师自通地开始脚下生风,竟瞬间掠到了海边。此时的西海风平浪静,倒映着天边如火赤霞,红光灿灿。
程珊回头看了一眼欧阳钧,毫不犹豫地噗通扎进海中。程珊之所以敢和明焰叫板,多少带点儿侥幸心理,倚仗的乃是天生相克,但在欧阳钧面前,程珊却自知占不了便宜。
观欧阳钧反应,这笛子似乎对他很重要,就算里面有没有爹爹,好歹算个筹码,程珊一瞬间心思急转,连人带笛向海深处潜去。
临落水前,程珊隐约听羊太宰惊惶喊道:&ldo;不行,西海不能跳。&rdo;
红缨的声音也罕见地带了急切之意:&ldo;快回来!&rdo;
程珊对自己在水里的本事颇为自信,对这二位的话完全没放心上,想着她在水中积蓄真元,等羊太宰和红缨把欧阳钧耗累了,她再上去谈判。
然而程珊在水中沉浮片刻,仍然能听到羊太宰在外面大喊大叫,程珊一时纳闷,心道你们倒是继续打啊,怎么一直在那喊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