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死一般的寂静方被宁泽一声仰头大笑中断,复而垂首望向凤凝羽的视线之中饱含怒气,“唰”地甩袖上前,抬手指向她的眉心,毫不客气地厉声反问道: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半妖,对我下跪哀求,你的骨气呢?你的傲然呢?”
自己的女人,为了旁的男人做到如此这般,可恶,太可恶了!
就是在这满腔怒火上涌、愈加接近奔溃边缘之际,软倒在地的断念猛得直起身子,仰头直视面前之人,一双眉眼之内尽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倏然露出一抹视死如归的神情,勾唇笑笑,义正言辞地控诉道:
“宁泽,身为帝尊,因一己私心设计臣属部族,使得凤帝含冤而亡,是为不仁,身为夫君,不顾公主心意,偏听偏信屡次伤害于她,是为不义,如此不仁不义之人,枉为六界之主!“
一路走来,凤凝羽对他的心思自己看得分明,桩桩件件,不可谓不用心,可换来的,除却一次又一次痛彻心扉的伤害,还有什么呢?
这段话,不仅是他,普天之下,但凡属于有情有义之人,恐怕无不憋在心头多年、只恨不能一吐为快!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骤然宣之于口,可谓孤注一掷,刹那间,偌大的天牢,于黑暗之中愈显阴森,片刻之后,尚且未等宁泽出声回怼,窝于其后的凤溪率先沉不住气,“腾”地一声冲上前去,一张俏脸之上写满愠色,怒目相瞪、恶狠狠得斥责道:
“大胆断念,竟敢对尊上不敬!”
有种你便加足马力、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啊!
纵使凤溪再多派头十足,在此时此刻的断念心中根本无足轻重,对于她的耀武扬威置若罔闻,凉凉地瞥去一眼,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
“住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恩将仇报,不念幼时手足相护之情,耍尽手段屡次陷害公主!”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叫她在众人讨伐的浪潮中自生自灭,而不因一时悲悯便将这么个祸害带入凤宫。
他的言外之意,凤溪听得分明,曾经那段不堪入目却偏偏历久弥新的记忆赫然涌上心头,使其怒火愈盛,脸色青白交替,扭着腰肢徐徐上前,从善如流地抬手攀上宁泽健硕的臂膀,轻声叹了口气,娇声嗔怪道:
“尊上,您看他啊!真是被姐姐宠的没边了……”
事已至此,对于自己所处环境以及最终结果,断念心知肚明,连番怒怼过后,竟是连一片眼角的关注都不肯给予二人,睁大的眉眼之内尽是藏于心底数百年却不敢言明的女子,咧唇笑笑,冲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故作轻快地说道:
“公主不必求他,断念仙骨不再,注定活不长久,只恨,势薄力微,不能救您离开。”
什么?神骨?莫非……
心下大骇之际,凤溪哪里还有多余的兴致在乎身旁男人的情绪,条件反射地转眸望向注定不得善终的断念,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原来你才是姐姐稳定仙魂的根源,暗通款曲、觊觎帝后,大胆断念,你该当何罪?”
凭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的凤凰,从小到大,她凤凝羽总是能够理所当然地得到所有人的注视,甚至于,就连处于明显劣势之时,都能有人不计后果、无论生死地施以援助之手?
“其罪当诛!”
毋庸置疑的宣言脱口而出,宁泽随即高抬手掌,带着浓厚法则之力的金色灵力于指尖缠绕,跃跃欲试地跳动着,跟随主人的情绪波动,叫嚣着便要呼啸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