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冬天过去不久,来年春天,穿书者会离开家族,前往制卡学院学习。
一般而言,制卡学院招收十二到十六岁的学生,只要是家庭条件还可以的人,都会尽量在十二岁刚刚发现拥有制卡天赋以后,就尽快前往学院就读,哪怕是大家族的孩子也是如此——他们家族中的传承什么时候都能学,但汇聚了诸多制卡流派老师的学院,却是错过了就没办法的。
即使学院里并不会教导稀有卡牌的制作方法,但很多知识理论、思考问题的方法,却是比几张新的卡牌还要更加重要。
杨午身为穿书者,对于这件事心知肚明,却一直等到十四岁都还留在家族里,这本身就是件不正常的事情。
司祁拥有原主的记忆,原主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原主不知晓的事情,司祁通过推测,也能大致知道。
比如说,这个冬天应该会发生一件杨午宁可推迟三年入学时间,也必须要留在这座城市里完成的事情,否则解释不通杨午的这种行为。
司祁不清楚这件事情具体是什么,但只要观察杨午的动向,就能发现一二。
最近杨午正忙着在城市里施粥,看起来极其热心的样子。司祁不会阻止这种对大众有利的事情,哪怕知道杨午是为了博取名声,但百姓们拿到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如今司父已经通过制卡师们的交口称赞,终于认识到自家儿子原来并非他误以为的迟钝。在诸多制卡师聚在一起给司祁讲课,而司祁每次都能快速听懂以后,大家渐渐察觉杨午之前的私下授课、有意无意散播司祁负面名声的行为很不对劲。哪怕不会当面指责杨午居心不良,但也肯定不会再把司祁交到杨午手上去听课了。
或许是自觉对司祁心中有愧,也或许是教导一位天才的感觉太过于舒适,制卡师们纷纷想要成为司祁的导师,教导司祁如何制卡。所以司祁最近很忙,非常忙,走到哪里都会迎来族内众人新奇追捧的目光,根本没办法去暗中监视杨午的动向。
于是咻咻挺身而出,操控着小小的昆虫型监视仪器,跟随在杨午身侧,看这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周后,杨午惯例又一次抵达贫民区,寻找漫画中所描绘的场景。果不其然,在一个雪天里,他找到了昏迷倒在路边的“流浪汉”,不顾旁边守护骑士的小声劝阻,亲自将人搬运到了附近的小屋。
“少爷,还是让我来照顾吧。”守护骑士说道:“他很脏,不知道会不会有传染病。”
“没关系。”杨午语气温和,眉眼中满是善良的光辉:“大家都是一样的,你要保护我的安全已经很辛苦了,总不能让我坐在一旁什么也不做,让你一个人忙里忙外。”
守护骑士神色越发柔软,默默走到一旁,将水盆中的脏水倒掉,换成干净温热的清水。
“请帮我把粥端进来吧。”杨午道:“他可能是饿晕过去了。”
守护骑士一点也不介意这种将战士当成助手使唤的行为,顺从的去附近的粥棚取来粥碗。
不久后,杨午将守护骑士取来的毛毯盖在流浪汉身上,又试图将热粥送进对方嘴里。
勺子触碰到对方嘴唇的刹那,锐利深沉的眼眸猛地睁开,警惕注视着面前的家伙。
杨午仿佛涉世未深的少年一般,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这一瞬间的异常,惊喜的道:“你醒啦!”
流浪汉飞快观察周围环境,打量着面前的少年,注意到不远处守护骑士闻讯赶来的戒备神色,流浪汉大致明白自身情况,难受的轻咳几声,说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西联大街。”杨午按照原著中主角的回答,一字不差的重复。
他没有说这里是哪座城市,即使对方想问的其实是这个,但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少年是不会在听到询问地点时这么回答的。
流浪汉也意识到自己这么问有些不对,沉默片刻,对少年说:“你是谁?”
“我叫杨午。”杨午如同主角那般,露出灿烂无害的笑容:“我过来给大家送粥喝,看到你饿晕在路边,就扶你进来休息了。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谢谢你,小家伙。”流浪汉露出一抹笑容,对杨午道:“谢谢你送我过来。”让我不至于那么狼狈的死在寒冬街头。
他并非饿晕,只是精神力耗竭,中了毒无法自救,不想被仇人抓住成为他的实验数据,便一路逃亡至此。
能在死前遇到这么一位好心的小家伙,他很高兴。
至少他不会在最后一刻,也依旧是孤身一人。
他看着少年小心将他扶起来,认认真真端着粥碗,喂他进食。接连数月命悬一线的流亡生涯,让他见多了人心险恶,也让他在看到少年不求回报的帮助他时,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柔软。
他没有告诉少年自己的身份,不希望追兵搜寻到这边时,给少年带来麻烦。
但后面第二天、第三天,接连几天,在他越来越难以维持清醒,少年面含担忧不断询问是否可以拯救他时,他内心的坚冰终于被融化,握着少年那带着茧子、明显是制卡师的手,对少年说:“你想学习制卡吗?”
少年克制着心中的狂喜,如记忆中的主角那般,疑惑地点了点头,小声道:“我已经在学习制卡了。”
流浪汉低低笑了两声,即使模样狼狈,脸上依旧浮现出无法掩饰的骄傲与矜持:“我要教你的,可不是一般制卡师能够教授的学问。”
……
【所以,穿书者的目的是这个?】听到咻咻的实况转述,早就猜到对方身份不简单的司祁明白过来:【一位制卡大师的临终传承,确实值得他等待三年】
【但他既然提前那么多年就知道对方会出现,并且生命垂危……】咻咻不解的道:【他为什么不提前几年动手救人,直接把人救下来】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人是谁,未来即将面对追杀吧。
【可能是担心对方活着,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司祁平静的道:【又或者觉得对方如果能活下去,就不会在死前将知识传授给自己了】
至少司祁没有从原主的记忆里,听说杨午获得了谁的传承,或者看到杨午为谁举办了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