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漫长。
深夜的医院透露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冷清与寂静。
余笙本是靠着椅子打瞌睡,这一醒来,发现陆西洲不在身侧。
她四下环顾,并未见到陆西洲身影,只见到沉默寡言的陆家众人,而手术室外面的灯,还亮着。
余笙轻声从椅子上起来,打算去找一下陆西洲人在哪儿。
现在正是老爷子手术的关键时刻,他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可能就在附近。
余笙担心他。
从老爷子倒下之后,他就一直没怎么说过话,他好像……在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余笙从手术室这边出来,几经寻找,最后在楼梯间看到坐在台阶上抽烟的陆西洲。
而他脚边,已经躺着好几个烟头。
他双眼布满血丝,表情凝重,神情疲惫。
他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周围安安静静,好似他把自己从这个喧闹的世界中隔离了一般。
彼时,余笙推开楼梯间的门,走上台阶,在陆西洲身边坐下。
余笙记得,之前有一段时间,陆西洲没有再抽烟,大概是觉得她不喜欢烟味儿,所以就戒了烟。
但是近段时间,余笙偶尔会在他身上闻到烟味。
“我在呢。”余笙将手放进陆西洲的手中,与他十指紧扣。
“嗯。”
男人低声应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抽了好几支烟的缘故,嗓音有些干涩。
“爷爷……应该会没事的,你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在我心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余笙紧了紧陆西洲的手,“真的,你很棒。”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安慰?”陆西洲自嘲一声。
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最厉害的,读书的时候学习成绩第一,在部队的时候体能专业知识第一,就算后来在公司,他也是公认的第一。
他们都觉得,这是应该。
他陆西洲就应该这么厉害。
所以,从未有人跟他说过,其实你真的很棒。
当余笙这么和他说的时候,陆西洲很开心。
就像小时候,他埋头于各种作业中时,爷爷让他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的那种开心。
被人认可,就是一种开心。“不是安慰,是真的。”余笙真不是在安慰陆西洲,不过是实话实说,“而且,你也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抗,我们结婚了,就是夫妻。夫妻就应该同甘共苦,可是,你却
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承受的压力。其实,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的。”
余笙凝视陆西洲,希望他能跟自己坦诚相待。
这样,她觉得那才是夫妻间应该有的信任与默契。
陆西洲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脑袋靠在余笙的肩膀上,伸手揽着她的腰。
算了,如果他现在不想说的话,等他想说了,再开口吧。
先前是余笙靠在陆西洲的肩膀上睡觉,现在,是陆西洲靠在她的肩膀上休息。
大概,这就是余笙想要的相濡以沫。
“阿笙,爷爷大概对我很失望,所以才会说出分家,让南风去公司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