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惊醒来过一次,知道手臂上在吊盐水。我满头大汗,衣服湿濡濡的贴着后背。嘴里干燥的好像舌头都起了壳。
我迷茫的睁开眼,看到温泽远守在我床前,我张了张嘴,他便马上起身端了一杯热水,扶起我给我喂水,我费力的吞着。他手指指腹磨挲着我嘴角的水,轻声说:“湄湄,睡吧。”我不想睡,我怕他会走。紧紧攥着他的手跟他解释,我大概说了许多话,但我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他眸色幽深,我看不分明他的情绪,我觉得他是理解我,相信我的,可是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还以为我在医院,原来不是。我看着床头的盐水架子。身上的衣服也都换过了,应该是温泽远给我换的。我从床上坐起来,头还有点晕。喉咙疼的厉害,我喊道:“泽远?”
我声音嘶哑干涩,我摸了摸喉咙,下床走了出去。温泽远不在客厅,我看阳台上投进来刺眼的阳光,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我嘴唇干裂,走到餐桌边倒水喝,端着杯子才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
我拿过来低头一看,一时恍惚,那杯子豁然脱手,砸在地上,水花和玻璃渣四处溅开!
那是一张离婚协议书。底下工工整整的签着温泽远的名字,他下笔非常用力,我不知道他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落到我眼里,仿佛有重物击打着我胸口,有闷闷的痛感。
他不相信我。早在听到西梓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相信他。
我们之前的信任,是这样薄弱。
我木木的把协议书放下,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大概听到外面的声音,书房的门咔一声,打开了。我仰起脸,温泽远站在门口,我咧嘴想对他笑,但可能笑的很难看。温泽远皱着眉,走过来。
忽然说:“别用手捡。”我手一抖,感觉到手指抵着的尖锐出钝钝的疼,但手指一点事都没有。
我矫情的希望手被玻璃扎伤,流血,他就会过来嘘寒问暖。
温泽远从阳台拿了扫帚过来,我站起来看着他扫地,低低的说:“我们好歹夫妻一场,就算要离婚,是不是也应该当面跟我说?”
他只是低头扫着玻璃渣,长久的沉默使得清理玻璃的声音更清晰,我心里无端升起的焦虑和惶恐,让我又想抓住他大喊大叫,我想哭,想闹,想问他为什么不相信我。
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因为我折腾就相信我。现在他心里的我,只是背叛欺骗他的女人。
“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纪献之的事情,四年前就已经过去了,我没有欺骗你。我和乐璃去墓地,西梓楠绑架我,他想用我威胁你……”我还想为自己解释,抬头看到他冷冰冰的目光,不由的停住了说话。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温泽远放下扫帚,问我,“如果真如你说,是西梓楠绑架了你,他那样恨我,怎么可能会让纪献之,你的前男友关着你?你又怎么可能轻易逃出来?”
我怔了怔,不知如何解释,结结巴巴说:“因为、因为……”
“因为你和纪献之旧情未断。”温泽远看着我,替我下了结论,“我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难道你是傻子吗?我们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你看不出我是真心还是假意?”我终于忍不住冲他吼道,“你还说要信任,信任!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我没有错!”
温泽远已经不想跟我争辩,转过身去倒掉玻璃渣,一边漠然的说:“我不想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恨我,我也恨他,总要有个结局。我不相信你,而且我们离婚,对你也有好处。”
我听到最后一句,觉得他是担心我被牵连,连忙上前拉住他。
“我不怕!”我抓住他胳膊,定定的看着他,“只要你相信我,我不怕的!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两年前他就去坐牢了,他现在敢做什么,我们就去告他!”
“他已经不是两年前的他,”他看了我一眼,神色莫测,“我根本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他转身将不知什么时候飘到地上的协议书捡起来,说:“你不签字,我向法院起诉离婚。”
我咬唇站在那,来不及感伤犹豫,只想着怎样才能挽住他。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你不能提出离婚。”
温泽远站定,回头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说:“我可能怀孕了。我这个月大姨妈延迟一个多星期了。”
他走过来,伸出手说:“把手给我。”
我一看他手伸过来那姿势,差点忘记他是医生,这是要给我把脉吗?这不是中医才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