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迅速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取下墙上的蓑衣斗笠,一一穿戴完毕,又仔细地将匕首和一葫芦侠客酒挂在腰际,更不忘拱了拱被子,做出个人形状来。之后他像灵猫一样翻过窗棂,消失在无边雨幕之中。…。
有风!有雨!有酒!有人!
奔跑在风雨中墨夜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浪迹天涯的独行侠客,只差那一把饮血的刀剑。
年轻的梦想是饥渴的,为了让自己能更接近梦想,他在风最狂的那一刻停了下来,然后仰起脖子大口灌着侠客酒,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脸庞。
侠客的脸必须湿出意境,还要吐着酒气。墨夜怀揣着一股只属于少年的激情,豪情万丈地狂奔在雨的世界中。
“我是要当侠客的男人,我要离开臧白山!”蓑衣在身后飘扬,卷起一蓬雨花,同样猎猎作响。
……
墨夜对于周边森林的熟悉程度,并不亚于自己的西厢房。
入得林子,他专心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那就是钉有三块白布的地方。他并不觉得陷阱中会有收获,但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他决定今夜潜伏起来守到天亮,在叶惠起床之前回家。
不过他的这一决定很快就遭到了骚扰,因为在一处雨花四溅的水潭边上,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惊喜的声音。
“今夜看来有盼头了。”
他下意识地猫下腰,握紧了匕首。只要猎物现身,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扑杀上去,哪怕遭遇虎豹狮熊一类的山中大王也毫不畏惧。
在一道耀目的闪电划过林子上空后,他才发现自己的盼头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因为他看到了一只脚!一只属于人的脚!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脚忽然动了,带出一个遍体鳞伤的陌生壮汉。那汉子披头散发,失魂落魄,也顾不上墨夜的惊惧,冲他不停地蠕动着嘴唇。
墨夜脸上的惊惧迅速转化为了惊奇,因为他完全不知道那汉子在说些什么,不是听不懂,而是头顶上空的雷音实在太过惊炸。
他正想回对方一句话时,那汉子却头也不回地一头栽进了水潭之中,翻腾的水面很快就没过了他的头顶。
墨夜呆了一呆,其实他想对汉子说,“你东西掉了。”
湿漉的草堆里躺着一幅画卷,血红衬底,中间画着一座惟妙惟肖的府邸。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画卷,顿时为之动容。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血液在画中流动,这副画卷好像是血做的。可拿在手里,又全无血液的粘稠,煞是奇异。
“这是什么?”
墨夜凑近脸,想看的再仔细些时。可就在此刻,画卷却突然寸寸缩小,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消失的地方,居然是他左掌心的那道尚未结疤的伤口。
“……见鬼了?”
只是墨夜来不及惊愕,他的表情又迅速回归了惊惧。只因在他的左侧方,无声无息地钻出了一道鬼一样的白影。
不过当他注意到白影背着一柄长剑时,他的心反而稍稍安定了些,因为鬼是不可能佩剑的。
白衣人的出现已然让墨夜猜到刚才那汉子绝非自尽,而是有求于他。
尽管周围水汽极重,他仍旧能闻到白衣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花粉味。他私下里判断对方可能是个女人,但很快他又推翻了判断,因为这人的身材完全是男子。
“你是什么人?!”白衣人缓缓走近过来,细声问道。
墨夜僵硬地抬了抬斗笠,露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
“原来是个小鬼,装什么高手!”白衣人的语气似乎对墨夜的打扮颇为不满。
原来这身打扮像高手?墨夜心里有了一个新的标准,于是他的镇定渐渐回来了,侠客是不可以慌乱,高手更应如此,哪怕是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