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先把它藏到树林里,笨蛋!”
说完,我抱着男婴,头也不回地径直跑出动物园,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学楼,
当我冒头大汗地迈进校长办公室的房门时,却意外地与妈妈撞个满怀,妈妈一脸
迷惑地望着我:“这,这,是谁家的孩子,让你抱来啦?小力,你抱的是谁家的
孩子啊!”
“妈妈,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家的,”我将男婴放到一张木椅子上,掏出纸片
递给了妈妈,妈妈展开纸片一目十行地眯了瞅,突然,她啪地将纸片丢在办公桌
上,我正欲开口说话,,叭——,腮帮意外地受到重重的一击:“该大死的,你
又要给我惹祸是不是?”
“妈妈,”我捂着被妈妈抽红的腮帮,面色迷茫地望着妈妈:“妈妈,我又
咋地啦,我又惹什么祸了?”
……
28
“你,你还敢嘴犟,”妈妈指着木椅上嗷嗷涕号的男婴冲我吼道:“真是没
事找事,你把这么个玩意抱回来干啥啊?你还嫌学校不够热闹哇,是不是?”
“妈妈,”我依然捂着隐隐作痛的面颊,喃喃地说道:“妈妈,他太可怜了,
被他的妈妈绑在大树上,身上爬满了黑蚂蚁,嗓子都哭哑了,如果不抱回来,他
会饿死、渴死的!”
“哼,你知道他家是什么背景啊,”妈妈仍旧是振振有词:“你知道他爸爸、
妈妈是什么人啊,没准是反革命呢,他就是反革命家属的狗崽子!”
啊——,听到妈妈的话,我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瞅着妈妈冷若冰霜的面庞,
心是不服地嘀咕道:好冷酷的妈妈啊,阶级界限划分的可真清楚、可真明确啊。
其他莫论,假设男婴的父母的确是反革命,可是,跟这个连话都不会说、什么事
情也不懂的婴孩又有什么关系呢?并且,收音机里不也这样地说过吗:对待阶级
敌人,必要的时候,也要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啊!难道,对待有错误的人,或者
是犯法的人,还要像封建王朝那样:一人犯法,祸秧九族,必须满门操斩吗?
“哎呀,”永远都是合蔼可亲的老校长终于开了腔,他将阅读完的纸片塞进
抽屉的缝隙里,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把抱起哭哭涕涕的婴孩:“算了,x老师,
别吵吵了,我把他送到区民政局去!”
看到老校长走出办公室,妈妈余气未息地冲我嚷嚷道:“走,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