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要怪,就怪我们生的不好……要是爹妈给了好家世,就算做不了主子,也能做上三阶的女官,有头有脸的,也不会轻易捱打!&rdo;彩儿不甘的嘀咕着,想起娘娘们的贴身宫女,那金尊玉贵,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又是神往,又是妒忌。
她们四个都是云庆宫中的粗使宫女,因为出身微贱,又没有使银子,就被派到杂役班,什么擦柱子,抹地板,甚至拔糙除尘,都是她们的活计,白日里辛苦奔忙,晚上也是四人大通铺。
其他宫女都被小太监们尊称一声&ldo;姑娘&rdo;或是&ldo;姑姑&rdo;,她们这些人,却是谁也不会正眼瞧的。哪天娘娘气不顺了,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拿她们出气。
蓉儿一声惊叫,打断了彩儿的苦怨:&ldo;不好了,晨露开始发冷了……冷的象块冰!&rdo;
彩儿不及答话,铺上的白萍翻身坐起:&ldo;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啊,还叫不叫人睡了!&rdo;
&ldo;你真没良心,晨露还不是为了替你的班,才会把漆洒到娘娘身上。&rdo;
&ldo;那是她自己笨手笨脚!人死了没,还没死就快叫善人堂来抬人,死在这里,还怎么住人!&rdo;
&ldo;你!&rdo;蓉儿气不过,冲过去就要撕扯,却听见彩儿大叫:&ldo;你们快来……晨露、她,她没气了!!&rdo;
蓉儿三步疾奔回东铺角,伸手一探,颓然坐倒。
她看着这僵直,瘦弱的躯体,看着那青白的小脸,那蹙着眉,闭着眼,好象仍在忍痛的表情,她哽咽着哭不出来。
这一条命,何其微贱!
她起身,抱住晨露,终于哭出声。
她哭着,想起家中的娘亲和小妹,仿佛要把一生的悲苦,都诉之哭声。
彩儿踌躇着,半晌才道:&ldo;我去喊善人堂的人!&rdo;
她拿了把伞,跑了出去。
迎面便是雨水,她打了个寒战,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为着屋内凄凉的哭声。
屋内,没有人再说话,蓉儿啜泣着,白萍两眼望天。
半个时辰后,彩儿才回来,她声音带着哭腔:&ldo;善人堂的不肯来,说是大雨天……就让她挺尸在屋里……&rdo;
善人堂是宫中有善心的大太监和女官们设的,有些无亲无靠的宫人死去,他们会拉出去埋了,现在连他们都不肯来。三人立刻明白,自己要伴着尸体一夜了。
蓉儿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彩儿哆嗦着:&ldo;我听说,下雨天,容易闹尸变……&rdo;
她的声音带着恐惧,随着雷声轰隆劈下,分外阴寒。
白萍打了个寒战,皱眉看了看另一端的僵硬躯体,嫌恶的挪了挪铺盖,说道:&ldo;少胡说八‐‐&rdo;
尖酸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死死盯着尸体,突然,爆出一阵惨烈的尖叫‐‐
白亮的雷电,瞬间照耀整间屋子,雨声哗哗,铺上那具尸体,静静的,睁开了双眼。
她目光森然,神光流转,令人不敢平视,双眸转动着,打量着四周简陋的环境,以及,惊愕害怕的三个女人。
……
雷电轰鸣,震得乾清宫内灯烛闪烁。左侧有一只云窑瓷炉,呈大禹治水状,其中檀香冉冉,皇帝手执黑子,意甚踌躇。
他看着雷雨交加,也就不愿去睡,谴人去留下给太后讲经的慧明禅师,一起在乾清宫中对弈。
手谈之道,澹泊二字而已。前人往往几日才成就一局,他两人下到中夜,也不过局面过半。
白子大龙已成气候,隐有腾云破空之势,黑子却无所作为,散乱的不成气候。
局势甚危,皇帝却漫不在意,端过茶碗一试,笑道:&ldo;好茶。&rdo;
&ldo;皇上且慢品茶,小僧却要先取一局了。&rdo;慧明落下关键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