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空落落的,其实本来就该想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明明决定也做了,甚至不该让穆千珩听的录音也让他听了,不就是为了要做个了断?
可现在心底隐隐存的那一丝念想却斩不断,他不愿面对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走进卧室准备收拾衣服,却见床上散落着一些纸。
他皱眉仔细看,才看清,这是一些复印件,内容是有关于江苒的案子的。
一张照片猝不及防闯入眼帘,他呼吸瞬间窒住。
照片里的少女躺在水泥地上,穿着宽大的衣服,有血在身下蜿蜒。
即便只是黑白的复印件,也让他浑身发冷,他的手有些轻微的打颤,又拿起其他的看。
都是有关于江苒的案子的,里面有对于案件的一些陈述和调查,但与当年的结果别无二致,他很快明白,这大概是临城县派出所里那份案底。
床单上有些褶皱,旁边柜子上放着水,他坐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否自己错觉,隐约从空气中辨析出那个熟悉的男人味道。
房间烟气未散,穆千珩可能住在这里。
他可能每天都在看这些东西,宋槿书忽然心疼,对于江苒的内疚他也有,但穆千珩不同,穆千珩因为这内疚一直都在折磨自己,到现在每天看着这些,还是在不断凌迟自己的心。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去触碰穆千珩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杯子还是他买的。
那时候当他是少爷,他送过一些礼物给他,这杯子是其中的一个,他曾以为他扔掉了,没想到还在。
他摩挲两下保温杯的杯身,瞥见旁边放的一瓶药,蹙眉拿起看了看。
盐酸氟西汀。
他不知道这是治疗什么用的,只是想起穆千珩前一段时间出车祸,猜想大抵还是外伤用药,药还没放下手机就响起来,在安静的空间里铃音刺耳惊得他一抖,连忙将药放回去接电话。
电话是陆厉行打来的,他在那头语气着急,甚至显得有些凶,“你去哪里了?怎么不说一声?”
他没怎么见过陆厉行发火,默了几秒,才小声道:“我……我就回锦绣路取点衣服啊。”
“……”陆厉行有些无力,但也松了口气,隔了会儿才说:“下次去哪里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真是……要被你吓死,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之后宋槿书尽快地将衣服收拾好了,离开之前在屋子里四下走了走,留恋是有一些的,这房子里回忆太多了,但现在他很清楚,他不可能再留下来。
房子快要到期,他也快要离开桥市了,他现在的身体,不能留在任何人身边,不能拖累任何人。
最后他步子停在厨房,视线定格在冰箱上那两个滑稽的冰箱贴,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