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能沉得住气的敌人,才是可怕的对手。
阿飞突然一把扯下了衣衫,用那只已被鲜血染红了的手在身上揉着。
酒杯的碎片又刺人他肉里。
血,即使在如此凄迷的夜雾中,看来还是鲜红的!
只有鲜血才能激发人原始的兽性──情感和仇恨,别的东西或许也能,但却绝没有鲜血如此直接。
阿飞仿佛又回到了原野中。
&ldo;你若要生存,就得要你的敌人死!&rdo;
吕凤先望着他渐渐走近,突然觉得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
他忽然觉得走过来的简直不是个人,而是只野兽。
负了伤的野兽!
&ldo;仇敌与朋友间的区别,就正如生与死之间的区别。&rdo;
&ldo;若有人想要你死,你就得要他死,这其间绝无选择的余地!&rdo;
这是原野上的法则,也是生存的法则。
&ldo;宽恕&rdo;这两个字,在某些地方是完全不实际的。
血在流,不停地流。
阿飞身上的每根肌肉都已因痛苦而颤抖,但他的手,却越来越坚定。
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冷酷。
吕凤先永远无法了解这少年怎会在忽然间变了。
但他却很了解阿飞的剑法。
阿飞剑法的可怕之处并不在…&ldo;快&rdo;与&ldo;狠&rdo;,而是&ldo;稳&rdo;与&ldo;准&rdo;。
他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至少也得有七成把握,他才会出手。
所以他必须&ldo;等&rdo;!
等对方露出破绽,露出弱点,等对方给他机会──他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能等得更久。
但现在,吕凤先似已决心不给他这机会。
吕凤先看来虽然只是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每一处看来仿佛都是空门,阿飞的剑仿佛可以随便刺人他身上任何部位。
但空门太多,反而变成了没有空门。
他整个人似已变成了一片空灵。
这&ldo;空灵&rdo;二字,也正是武学中最高的境界。
李寻欢远远地瞧着,目中充满了忧虑。
吕凤先的确值得自傲。
李寻欢实未想到他的武功竟如此高,也看不出阿飞有任何希望能胜得了他──因为阿飞简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夜更深。
荒坟间忽然有碧光闪动,是鬼火!
吹的是西风,吕凤先的脸,正是朝西的。
有风吹过,一点鬼火随风飘到了吕凤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