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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然后，是永久的黑暗和寂静。

fch再次睁开眼睛，剧烈的晕眩使他一时无法聚焦视线。略略定了几秒，他才看清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线条简洁的圆弧吸顶灯。景物有些模糊，自己应该是没有戴着眼镜。

自己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晕眩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思维能力。茫然的fch试图撑起身体，却被颈椎和右腿同时迸发的刺痛逼了回去。

对，他现在正躺在一张床上，洁白的被褥，洁白的床单。尽管无法大幅度转动头部，fch努力通过转动眼珠来观察四周。房间宽敞明亮且非常整洁，他左侧床边是一台心电监护仪，正发出枯燥的滴滴声，与之相连的几根导线贴在他的胸口。床的右侧有一名红色头发的女子趴在床边，似乎正在小憩，红发掩映下是雪白秀丽的脸庞。

&ldo;grace……&rdo;fch无意识地轻唤出声。他现在应该是在医院，grace为什么会在这里？疼痛再次袭来，仿佛无数钢针在大脑中不停搅拌，fch脑海中刚刚拼凑起的部分记忆被切割成了碎片。

不可以，我绝不允许！fch用尽全力与疼痛相对抗着，将碎片慢慢融合回原初的形状。意识之海的痛楚是人最难忍受的，fch即便咬紧牙关依旧从齿缝间溢出□□。

fch的声音惊动了grace，她抬起脸恍惚了几秒，看见fch正凝视着她不由又惊又喜地站起身，&ldo;harold，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rdo;女子伸手轻抚着fch的面颊，&ldo;你还好吗？是不是还疼得厉害？医生说你的伤会留下轻微的残疾，但不至于对日常生活产生太大妨碍，你不用担心。&rdo;

fch能感受到grace手掌柔软细腻的触感和温暖的热量，鼻端可以嗅到grace独有的如玫瑰般芬芳的体香。有什么比爱人热烈欣喜的眼神、温柔体贴的话语更美好的呢？美好的如同梦境一般。

grace的话语还在他的耳边继续，&ldo;你吓坏我们了，我、ache还有nathan、will都在担心你。&rdo;轻柔的嗓音，混杂着关心、担忧、不安以及强装的镇定。

&ldo;我的眼镜……&rdo;fch期望能看得更清楚些。grace连忙从床头柜处取出眼镜，为他戴上。

&ldo;我……发生了什么？&rdo;fch开口得有些艰难，他舍不得将视线从grace脸上移开。天知道他有多眷恋她的容颜、她的一切。

&ldo;噢，&rdo;grace吸吸鼻子，眼圈略有发红，&ldo;你和nathan去参加的那个酒会遭受了恐怖袭击，恐怖分子在警察抵达现场后引爆了炸药，所以你受了伤，被送到了这家医院。&rdo;

&ldo;是么……我是颈椎和右腿受了伤，对吧？&rdo;fch态度很是平淡，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噩运。没等grace回答，他又再次发问，&ldo;那nathan呢？&rdo;

grace朝身后的房门方向张望了一眼，&ldo;nathan可能带ache去吃午餐了，昨晚ache听说你受了伤就坚持要求和我一起来医院陪你。&rdo;她顿了顿，&ldo;既然你醒了，我去把他们找回来。&rdo;

fch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格外地不舍，&ldo;不必了，我知道他们不会耽搁太久的。grace你留下来好好陪我一会。&rdo;

见丈夫这么坚持，grace只得又站回窗边，红晕浮现在面颊上，&ldo;等你出院后，我们去南欧或者东亚好好旅行一次，ache也到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年纪，nathan答应帮你向学校申请一个长假……&rdo;

&ldo;grace，对不起。&rdo;fch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出声打断妻子的话，神情显得尤其严肃，&ldo;我一直很想亲口跟你说这句话。看着你的脸，握着你的手，郑重地向你道歉，却始终没有机会。&rdo;

grace的神色有些惊慌，这很正常，任何妻子在遇到这样的场面时都会感觉惶然。她做得已经足够好，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忧惧，扯动嘴角勉强微笑，&ldo;卷进这种危险的事情也不是你愿意的，你没有必要道歉啊……&rdo;

fch久久凝望grace的容颜，窗外的阳光洒进房间，明媚了他的玫瑰他的挚爱。他几乎是贪婪地注视着，连说话的时间都吝于分出。

&ldo;harold，你吓到我了。&rdo;grace的语气开始颤抖，&ldo;你没事吧？&rdo;

fch拍拍她的手以做安抚，&ldo;我很好，我只是希望这样的时间能持续得久一些。&rdo;

可惜fch的愿望并没有实现，浑厚的嗓音想起，&ldo;harold，你终于醒了！我的朋友，这真是太好了！&rdo;兴奋的语气带着笑意，nathan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是棕发披肩的娉婷少女。望见自己父亲苏醒，女孩并没有激动上前，反而站定在房间角落，谨慎地躲避在fch的视线范围外。

&ldo;nathan，能再次见到你，我也很高兴。&rdo;fch由衷地说道。他摸索着床侧的按钮，靠背缓缓抬升，足够他直视nathan。nathan赶紧上前几步扶住fch，帮助他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

&ldo;harold，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带你去参加那个酒会，你也就不会受伤了。&rdo;nathan满脸自责的沉重表情，眼圈都有点微红。

&ldo;不，nathan，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反而是我该向你道歉，是我连累了你。&rdo;fch略略抬起手，阻止了nathan的辩解。&ldo;如果不是我的缘故，也不至于让你遭遇到那种不幸的事情。&rdo;

&ldo;可是受伤的人是你，不是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完好地站在你面前吗？&rdo;nathan的笑容越发加深。

fch凝视着自己的金发好友，&ldo;不，nathan，你已经死了。&rdo;

笑容在nathan的脸上瞬间凝结，他满脸错愕地盯着fch，一时不知如何回话。一旁的grace先反应过来，&ldo;harold，你在胡说什么？nathan不是好好活着吗？难道现在在这里的是他的鬼魂？&rdo;

角落里的ache向后退了半步，一双纤细的小手紧紧拧住衣角。

nathan很快恢复镇定，&ldo;harold，你莫非又出现和上次「911」一样的幻觉了？&rdo;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fch，眼中饱含着一位挚交应有的担忧和关心。&ldo;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怎么可能是个死人？&rdo;

fch无言地回望着他，似乎是透过那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回望着遥久之前。

fch的沉默显然给予nathan不少鼓励，他握住fch搁在被子上的手，&ldo;harold，我不知道你到底认为自己经历了什么，但作为朋友，我想忠告一句，不要把幻觉当成现实，不要用噩梦来混淆眼前幸福的生活。&rdo;

fch微微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表情和语调一般平静，&ldo;如果你们说的恐怖袭击是真的，我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为什么能够毫发无损？&rdo;nathan的手稳定温暖，和记忆中的毫无差别。

&ldo;harold，你是在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吗？&rdo;nathan眉间紧蹙似有不悦，语气却依旧温和。

&ldo;不，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当时我们肩并肩站在一起，如果是酒会大厅发生的爆炸，只可能来自我们的正面，没有道理爆炸的冲击波只影响到我。这是个明显的逻辑错误。&rdo;fch越发淡定平和，就像平日里和老友谈论着某个数论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