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浙江的风波是我替他摆平的,他知道,我也知道。
崔碧城不是神仙,他太年轻,他的那些势力想要撼动太子,简直无异于螳臂当车,太子动一根手指就能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去年的事情他也有错,太子说的那些事,搬过来的那些烂账完全都是真的。这才是我绝对不能跑进宫里和父皇胡搅蛮缠的真正原因。有大事,要事发生的时候,一定要尽量的瞒天过海,小事情才可以浑水摸鱼。
所以,那个时候我只能与太子和解。
可即使是崔碧城的错,他也绝不喜欢太子压在他头顶上,逼他就范!从那之后,他好像疯了一样编制着自己的势力,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走,我却看不到这条路最终的尽头在哪里。
&ldo;承怡,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rdo;
我摸着下巴问他,&ldo;这个,老辈子说话,保媒拉纤衰三代。我说崔铁算盘呀,你这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的,走一步看三步、看四步,用一粒小石子就能打下来一窝子傻鸟,我都听不明白,你究竟要把我卖给谁,卖几斤几两,卖多少两银子,用不用我帮你数数?&rdo;
他的脸上笑意如花,眼中却是一片静寂。他轻声问我,&ldo;承怡你胡说什么?&rdo;
&ldo;我没有胡说,我只是想知道,在让我和裴家联姻的构想中,你有没有分心为我想一想?就分一点点心思?&rdo;
他眯fèng着眼睛,似乎是无数盏华丽的宫灯照在雪上,晃了他的眼睛,他说,&ldo;如果我说,我所做的一切事情完全为了你,你信不信?&rdo;
我连忙摇头,&ldo;不信。&rdo;
崔碧城忽然笑了,就好像一直冰封河面露出了碧水。他的眼睛中也有了盈盈笑意。他说,&ldo;我不可能不为你设想,可我也不可能不想别的。&rdo;
我点头,&ldo;这话我信。不过,你的想法我不能答应。&rdo;
&ldo;为什么?&rdo;
&ldo;裴素的身世不够好,太子要是想杀她,裴侯不会管,裴梓管不了。整个雍京城可能有一个女人,我娶了她,能过上几年安稳日子。&rdo;
崔碧城一听就乐了,&ldo;哟,这是哪路神仙?&rdo;
&ldo;内阁大学士粱徵的独生女。&rdo;
&ldo;粱徵?&rdo;崔碧城想了想,一挑眉,&ldo;内阁那个和稀泥的梁胖子?为什么他的女儿就能得到太子的额外宽厚?&rdo;
&ldo;因为太子将要笼络粱胖子,而裴家……&rdo;
我站起来,闻着亭子中飘荡着的烤肉的香气,口水淋漓。
&ldo;因为裴家,已经是太子的瓮中之鳖了。&rdo;
夜色逐渐浓了上来,刚过掌灯时间,忽然听见砰,砰,砰‐‐
我和崔碧城也从大石上站了起来,走回山顶的凉亭,把着栏杆看山下面的王府大院。
三声礼炮巨响过后,嘉王府中门大开,所有人安静下来,依序走到嘉王府大门那边的空地上,全部跪下,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随着一队东宫近卫军的进入,有一个八人肩舆从中门抬了进来。
肩舆上面坐着一个人,身上披着玄狐披风,浓沉的黑色在夜色中看着不是太清楚。
这时候,王府的主人嘉王羽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停到肩舆前面,一躬到地。
羽澜说,&ldo;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rdo;
太子从肩舆上下来,他伸手解开自己的披风,身边的柳丛容上前半步,想要接过他的玄狐披风,可太子的手却一错开,把手中的披风径自递到嘉王面前。
羽澜就是一愣。
崔碧城侧脸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巴,&ldo;这也太霸道了吧。这里是嘉王府,不是他东宫!再说了,嘉王可还是他的亲哥哥,他还没登基呢!承怡,玉蝉,黄瓜,我赌十两银子,三殿下肯定不给他捧着披风。&rdo;
我也觉得文湛做的有些太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