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走。”
栖白挣了挣,轻轻松松抽走袍子。
灵和立刻大声地喊了起来:“你不要关着我好不好?我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栖白掀开她脸上的被子,注视着她:“离开前我说过什么?”
灵和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一番,栖白问的应该是他离开天魔宗去玄乙门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说了什么呢?
“你让我老实点待着。”
栖白以指尖摩挲她的脸颊,声音很温柔:“但是你好像从来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指尖停在灵和颤抖的眼皮上,他自嘲一笑:“你是妖域最强大的王,自然不会把我当一回事。”
“我不知道。”烛火中,灵和的表情空落落的,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娃娃。
“我曾经对你说,我失去了一段记忆,这是真的,我只知道我是铸剑宫的弟子。”
“她们说我是红袖,我其实很害怕。”她的语气涩然,“活了这么多年,却轮到别人来告诉你,你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人,那我作为灵和而活下去的人生难道是虚假的?”
“被人拿刀子放血的时候,我很害怕,他们急切的想要证明我是红袖,仿佛属于灵和的人生没有一点价值。”
她耸了耸鼻子,不想哭的,原本只打算装装样子,眼角却渗出泪水来。
“那我到底是谁呢?你们都在问我,我能问谁呢?”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掉,灵和却连想要擦拭的手都抬不起来。
栖白沉默地替她拭去颊边的泪珠,他一直都知道灵和不是一个脆弱的人,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
大概是看他的态度改变了,某人又开始得寸进尺了,犹带着哭腔嚷嚷道:“我是铸剑宫的弟子听师父的命令来偷钥匙,钥匙甚至是你自己给我的,我又没有杀人又没有放火甚至将你们天魔宗的弟子放走了,你要追杀我,我满世界的逃跑,你以为我想去妖域?你以为我想被别人拿刀子割手臂吗?”
越说越委屈,灵和干脆放声痛哭起来。
“好了。”栖白见不得她的眼泪,“吵得我头疼。”
灵和吸溜了下鼻子,泪眼巴巴地望着他,“可是在我最痛最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了你。”
栖白微微一怔。
“我当时想,如果是你,会拿刀子逼迫我吗?”
这念头曾经确实在灵和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么多年走下来,她从未想过依赖别人,那一瞬间,栖白的影子却猝不及防地闯入她心里,虽然很快被她忽略,但在那种痛苦的时候想到了别人,到底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感觉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灵和唯一一次的软弱里掺杂了栖白的影子,这意味着什么?
至少栖白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特别的人。
澄澈通透的眼眸深深凝望着头顶上方的脸,灵和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瞳孔骤缩,栖白忽觉心口处再次疼痛起来,只是这一回不是冷的,而是热的,热得他不敢去看灵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