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翦将李信抬到这么高的位置,嬴政却也有些不信,笑道:“老将军奖掖后进是好事,但也不宜拔苗助长。”
王翦知道嬴政未必全信,却也不再多解释,只是笑着说“陛下拭目以待即可!”
正是因为想起了王翦的举荐,嬴政才给了闲置多时的李信一个后军主将的位置,以今日李信的表现来看,倒真是被王翦说中了!
嬴政沉吟之间,却见远处有一队骑兵疾驰而回,速度奇快,烟尘滚滚,不多时就已经到了近前。
“微臣有亏职守,让陛下遇刺受惊,甘当死罪!”
与其祖父、父亲相比,王离的身材更加高大,行军打仗也屡屡建功,私下常以下一代秦军之首自诩,但此时却也只能诚惶诚恐的跪下请罪。
他的身份不同,自有祖荫庇佑,上至皇子,下至群臣,纷纷为他求情,就连素来看他不顺眼的蒙恬也得看在王贲的面子上,说两句好话。
嬴政的猜忌之心本来就很重,对于王家父子的威望始终都存有疑虑,只是天下初定,不能不优待功臣,此时见众口一词、万众一心,目光便越发有些深沉起来。
此时距离嬴政最近的便是中车府令赵高,他有个特殊的本领,就是感受皇帝身上的气息。
如果说刚才嬴政身上的气息还带着几分欣赏,那么现在就完全转变为肃杀了!
他乖巧的缩了缩脖子,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给了胡亥一个隐秘的眼神,而群臣则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依旧竭力在为王离开脱。
“父皇,如果王离都可以饶恕,那么立了救驾之功的李信就该重赏!”
接收到师傅信号的胡亥壮着胆子为李信说话,但是在泱泱众人之中,清脆的童音显得力度不足,身边的兄长扶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示意他少说两句。
嬴政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见一位宫女匆匆小跑而来,他看得清楚,正是贴身伺候公主的宫女,似乎是叫安兰。
安兰受了公主的严令,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跪在嬴政的车驾之前,控制住快速的心跳,叩头低声道:“启禀陛下,溥乐公主有话要说,让奴婢代为启奏陛下!”
嬴政知道这个女儿虽然平时沉静自矜,不太说话,但是极为聪慧,尤其是病愈之后所言都颇具远见,倒是很有兴趣想听听。
“哦,萱儿想说些什么?你就当着众位皇子、大臣们说出来吧。”
安兰在嬴政的威仪之下虽然有些紧张,但口齿倒还算是清楚:“公主说,李信将军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不可一概而论。“
“怎么赏?怎么罚?”
嬴政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微笑,想着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让朕的皇子、公主、重臣们都各执己见。
群臣也都竖起了耳朵聆听,尤其是还跪在地上等候发落的李信,他偷偷听向上瞄了一眼,恰好看到赵高嘴角露出一抹诡秘的笑意。
“李信擅离职守、冲撞御驾、以下犯上,应当贬为庶民、罚十甲!”
这个处罚不可谓不重了,群臣都没有说话,因为大家知道,重点在下一句。
“李信不顾自身安危得失,救驾于东巡途中,有大功于秦,忠勇可嘉,当由庶民拔擢为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