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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茫茫阴阳间（第1页）

脚一落地，那姑娘赶忙放开半抱着齐衡的手臂，连声告罪不已。

齐衡抬头细看，这里并非全然阴森恐怖之境。但见长长的玉阶，上合星数，共计九十九阶。玉阶虽然够宽，却极为陡峭，最下面刚好从道道黑雾中延伸向上，直通阎王殿门。上面写着：阳世三间为非作歹任凭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沿着长长的玉阶往上走，凭虚凌烟之中，有一种欲附不附之险，齐衡走得目眩心骇，刚迈入九十九阶，阎王殿门自内而开。

进得殿内，诸位鬼神正在有条不紊的忙着，抬眼略看她们一眼，继续各司其职。

二人继续往内，前行数步，到了一开阔之地。那姑娘忽然消失不见。齐衡一回头，但见两个鬼怪跟在一身绯衣的芳若后边，走了过来。

齐衡诧异的看了看芳若，又回头看向来处。暗想：怎么一眨眼连衣服都换了？鬼域阴森，百鬼嚎哭，已经没了来时的静谧肃然。他忙主动迎上前来，跟紧了芳若。

那白无常看着齐衡，笑道，“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黑无常拉着齐衡，语气分外熟捻道“齐小二，说好改天一起吃酒，等了你几十年，今日可算逮着你了”。

芳若诧异的看着他们。方才她正在公主府，守着徽柔公主，快到半夜的时候，终于候到了黑白无常来勾魂。她还没开口说话，那黑白无常倒是先看清了她的脸，惊呼一声“芳若”，率先住了手。听她说要多留徽柔几日，那两位鬼差二话不说，立马收了勾魂索，拉着她直奔阎王殿，篡改生死薄。一路走的战战兢兢，自己在鬼界名气这么燥的吗？此刻在地府，看见齐衡，也是一派平淡了。说不得齐衡也是某个大能在人间的马甲？

两人两鬼直奔生死薄所在，那生死薄由阎罗王身边的副属判官所执掌。见了判官，相互见礼罢，芳若直言道：“人间的徽柔公主快要死了，我要改她的命数，怎么改？”。

那判官回道：“阎君去天宫了，走之前早料到上仙这几日要来。特意让我转告：徽柔公主命运坎坷，早已心存死志，之前更是屡次自杀。即便上仙有逆改天命之能，改了生死簿也无用。她既然一心求死，怕也是白白浪费了上仙的心意”。给芳若递了杯茶，借着道“不如顺其自然，给她求个顺遂的来生”。

芳若诧异道：“她贵为公主，富贵无极，想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一再求死？”言罢，看向齐衡，齐衡摇摇头，他对前辈们的往事，也一无所知。

芳若问黑白无常，道：“二位大人，可知其中缘故。”

黑白无常皆摇摇头。

判官拿出一件法宝，“回溯之眼”，将徽柔公主生平，打在幻化的幕布里快速播放。两人两鬼看着她从小备受宠爱无忧无虑的长大，到遇到元吉，曹评坠入爱河，然后被逼嫁给不爱的李纬，备受折磨……

齐衡心恋明兰，却身份悬殊，此时看到徽柔公主的伤心憾事，不由得落下泪来，平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憾来。

齐衡掉下泪来，他看着芳若、判官和黑白无常，问到“你们能不能帮忙她？”

黑无常拿拳头怼他道：“齐小二，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

判官：“阎君走之前有交代，若是你们执意要救她，可走往生门，逆转时空，回到徽柔公主的过去，帮她改了命数便是。”

芳若担忧到：“若是我们回到过去篡改了徽柔的生平，会不会导致跟她有关的人和事的转变。比如有的人本该活着却没有出生，有的人本来没有却来到世上，会不会引起此方小世界的改变，甚至坍塌。”

判官：“会。”

芳若：“那元若怎么办？有没有两全之法？”

判官：“徽柔公主和元吉命中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李纬和曹评各有子女，互不干扰。我送你们去另一方小世界。那个小世界跟这方小世界乃是同一个世界分化而来，相交相连。我送你们从两方小世界的夹缝中穿梭过去，只要你们小心行事，让徽柔公主嫁给心仪之人，圆她平生憾事。事情一了，立刻回来，不去改变其他人的命数，影响应该在可控范围之内。”

芳若：“那就赌它一回。”

齐衡点头：“我也赌它一回。”

两人站定，判官默念咒语，以指结印，层层莲花印记旋转腾挪，渐渐把两人夹裹在内，从两方小世界的夹缝内穿过，步入《清平乐》小世界。

等他们走后，黑白无常问判官，“阎君为何也陪着她胡闹？”

判官收好回溯之眼，道：“这我怎么知道。”

院子里，阳光明媚，芬芳馥郁。芳若抱着齐衡，轻飘飘地落在大树的枝丫上。透过叶子的缝隙往下看，少年徽柔正在廊下荡秋千。元吉在一旁侍立，道“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公主写错了好几个字。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公主没背下来吧。最近苏舜心又写了《沧浪亭记》，官家反复吟咏。想要……”

只见徽柔从秋千上蹦起来回转身子，道“他们被贬了官，怎得不好好在家待着，面壁思过，反而高高兴兴的游山玩水去。爹爹不罚他们，却罚我背书。爹爹这么喜欢他们的文章，却要把我许给那个李纬。我听说，这个李纬长得不怎么好看，人也不怎么聪明。这以后怎么能陪我吟诗填词呢？”

元吉笑弯了眼睛，微微抖了下身子。

徽柔问，“你是在笑我，不会吟诗填词吗？或许我的诗词确实是比较一般吧。但是曹哥哥肯定是诗词双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