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水到去年为止已经杀了九十个人了,本来打算在今年冬天向衙门请辞,一年时间,想来也不会杀到九十九人。
可谁曾想,去年一年山南造反,各地纷纷揭竿响应,反军一路打到京畿口。
虽然最后平叛成功,可大逆罪人总是要判决的不是?
大小头目牵头曳足,一路押解到京城,排着队、挨着个,在菜市口一一斩首示众,几位贼首更是凌迟处死、株连三族。
何三水连日来已经砍了九个鲜活的脑袋了,刚好满九十九个。
这时候过继而来的大女儿何花走到门前,轻轻叫了声“爹”。
正在出神的何三水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吓了一跳,心中兀得一悸,瞬间冷汗涔涔。
何三水“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
这个恹恹的男人连日来已经砍了九个鲜活的脑袋了,浑身忽得迸发出血腥暴戾之气,一个瞪眼就将女儿给吓得脸色微白。
何花踉跄退后几步,惊慌失措。
倒不是她胆小,而是何三水名声在外,
出了这条刽子手扎堆的墩叙巷,他的名号能止小儿夜啼。
何四依旧坐着,只是伸手,拉住了父亲的袖子。
对于他身上的杀气却无半点不适。
他跟着父亲学刀有八年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何三水回过神来,收敛煞气,板着脸面问道:“什么事?”
何花结结巴巴道:“娘说外面冷,叫你们进屋上炕聊。”
“知道了。”
何三水嘴上答应,却是坐回原位,没好气道:“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何四朝着姐姐使了个眼神。
何花小脸发白,一言不发,老实退回房中。
何四这才无奈道:“爹,你老对我姐这么凶做什么?”
何三水怒目横睁,反问道:“怎么,凶不得吗?”
何四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收收脾气?我姐都怕死你了。”
何三水不屑道:“这是我女儿,自己人,我想怎么骂就怎么骂,这要是儿媳妇,那就是半个外人,我指着她老了服侍我,我就得客客气气的。”
何四听出父亲意有所指,揣着明白装糊涂。
何花不是父母亲生,乃是自己小时候从别家过继来的,一开始就说好了给自己做待年媳,也就是童养媳。
毕竟刽子手行当本就损阴德,少有女子愿意嫁给刽子手这等血煞之人,所以大多数刽子手都是鳏居至死。
父亲何三水也险些不能例外,最后为了传宗接代,娶了一个瞽目带着拖油瓶的寡妇,也就是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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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自己一家五口,自己是父母亲生不假,但两个姐姐对父亲而言却都是血缘上的外人。
何四话锋一转,问道:“爹,我今天能去看你行刑吗?”
早十日衙门就传来消息,今日午时三刻,反军贼首之一的赫连镛,于菜市口凌迟三千六百刀,行刑人正是父亲何三水。
凌迟,历朝历代都是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