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的语气冷了下来,锐利而晦暗的目光看向窗外。“你们看到了?外面的东西……”“规则说,写作不诚实的人、描述与行为不符的人、诬陷他人的人……会受到一定的处罚。”“虽然是为了尽快找出凶手,但为了约束大家不必要的联想,‘规则’会惩罚一些不听话的人。”教室静谧,他的声音清晰穿透每个人的耳膜,“看来那就是惩罚。”岑清被他的气势震了一下。小声给系统说,“他好像老师啊,下面的同学都很害怕他。”系统:【你的意思是,他不像被管理层的人,对吗。】岑清点头。这就是他奇怪的地方,就算是班长,学生也不会那么怕他。而段青寒站在讲台上,要是再带个金丝边眼镜,岑清都要颤巍巍地敬他一声“老师”了。——而刚刚,在办公室里,他还没有这种非常明显的气质。段青寒话音刚落,班里响起惊诧的抽气声。有人喊道,“那不是隔壁班的吗?”班里大半的人全部看向窗外,岑清也跟着看过去。只见刚刚还没有出现完整画面的的白色幕布,出现了一个操场的场景!蓝天之下,一名男生正在喝水。他的旁边堆着一些训练服,每一个训练服旁边都摆着其他人的帽子、书等物品。那名同学不知道怎么想的,喝完水后,脚步一歪,踩到了一个衣服上,他顿了一下,就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若无其事地在上面碾了碾,又走开了。而等下一个同学上来拿自己作训服的时候,他则站在旁边,看着那人在那里骂过、问了一圈“有没有看到谁踩了我的衣服”的时候,摇了摇头。班里响起一声低骂。“草,是他啊?”“不会是在日记里写自己什么都没干,被拎出来了吧?”“真过分。”……上面不仅仅是挂着一个人,在他之后,又出现了诸多男男女女。有人拿了别人的笔假装是自己的,有人把别人放好的书给弄乱,有人在白墙上乱涂乱画——无一例外,全都是大家默认在学校里不被允许做的行为。从道德上来说,这些同学做的都不对。而为了维持大家心里的印象,他们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如果要写进日记里的话,也会“美化”自己一番。看起来,正是他们“美化”自己的时候,被‘规则’抓住了,这才反应在大屏幕上。班级里的气氛古怪起来。显然他们都在回想,自己上交上去的日记里,写了什么。已经有人想起来,自己写的不是很诚实,脸色一瞬惨白,大屏幕上出现了自己的身影,也不敢吭声。其他的同学似有若无地看向他,让这名同学的心里压力骤升。“看我做什么!”他忍不住大叫起来,“我不就是没有把纸扔进垃圾篓里!难道你们不会这样吗?!”旁边侧目的人翻了个白眼。“那我们也不会在日记里说别人吧。”“什么啊,只有你吧,没素质……”“不会再捡起来吗?”“你们闭嘴!”男生的脸越来越红,喘着粗气,眼看班里要因为这个吵起来,讲台上的人再一次平息了混乱的讨论。“按要求写日记。”段青寒漆黑的眼中闪过一瞬沉郁的冷色,皱着眉道,“就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岑清被班里的气氛弄得很烦。平日里隐藏在交往之下的灰色道德地带被翻出来,让学生们的交流都变得压抑,而一些人明确认为白色屏幕上不会有自己后,则说话更加放肆。更令他如坐针毡的是,学生们一点儿也不觉得那规则的惩罚有什么不对。他们只是惊讶了几秒,就在乐颠颠地观赏上面的影像。没有人在意摄像头在哪里,没有人关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从影像中找到乐子,然后开始批判,就是他们正在做的。……诡异的白色幕布,像是屹立在教学楼外的巨大的云。谁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但它就这样立在外面,直到话面全部播放完毕,才逐渐消散。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权缙转身,笑盈盈地说,“我知道他写了什么,他写的‘班级垃圾篓旁边的纸也不知道谁扔的,真不要脸’。”他说的是同班同学。这人是在日记里暗搓搓说其他人,结果自己被拎出来承受谴责了。岑清抬眸看他一眼,“哦。”不是很感兴趣,不用告诉他。权缙撑着脸,歪头看着岑清,手指在岑清的桌面上轻轻敲着。“……清清不觉得奇怪吗?”就在岑清被他盯得有些不耐后,男生低哑开口,“明明是要找到那个‘杀人犯’吧,为什么要把大家都拉下水。”岑清这才认真起来。他轻轻点头,疑惑道,“为什么呢……?”其实他更想问,到底哪个‘杀人犯’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案子,为什么要让这么多学生和那个‘杀人犯’共处一校,就不怕学生有危险吗?日记、惩罚,和那个‘杀人犯’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但是苦思冥想实在不是岑清的长处。他尽力想了一下,脑袋还是空空。漂亮后桌的眉心轻轻蹙着,苦恼的样子实在可爱。权缙压低了眉眼,嘴角似乎弯起弧度,轻声道,“……听说,那个藏在校园里的杀手,最讨厌道貌岸然的人了。”他陈述的时候,磁性的音色带着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是一点缥缈的寒意。岑清尾椎骨微冷,然而只是一瞬间,那感觉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心跳声再度砰砰响起。他的身体像是记住了那一瞬间的感受,恐惧仍留在敏感的神经中,岑清指尖猛然颤了两下。眼眶微红,脸上却没什么色泽。权缙的声音依旧在身前响着,带着微末的笑意,“人性本恶,我猜学校搞这一出,就是想让那个凶手看看,人无完人——他总不会把全校都杀了吧?”岑清咬了下唇,在心脏的跳动声中,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权缙,”绵软的轻唤声,带着能拉丝的甜意,“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怎么作案的啊?”岑清不是莽上去问的。这个校园悬案,似乎根本没有学生讨论,也只有段青寒班长和看起来十分有钱的权缙直白地告诉岑清,学校里还有个‘杀人犯’。不过也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学生根本不在乎,他们还和‘杀人犯’在同一所学校。也许是认为他们是安全的?无论是哪一种,岑清都需要知道,那场系统所说的“校园悬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权缙若有所思地看着岑清。“……是太害怕,所以忘记了吗?”男生说了一句岑清听不懂的话。“清清就坐在大礼堂8没什么意思的一章周遭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权缙张开的嘴巴所发出的声音,那声调带着奇异的笑意。明明是在讲凶手的作案现场,但男生的表情却没什么害怕的神情,甚至于……享受?岑清在他凑近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茫然。他实在是听不懂权缙在说什么。但随着权缙缓慢吐出每一个字,岑清感觉到有细细密密的冷意攀上脊背,瞳孔骤缩起来。